第一章 清明祭

作者: 叔丙仄 | 来源:发表于2014-05-01 15:08 被阅读73次

    清明节那天,忽闻噩耗,妹妹跳楼自杀了。我一直在设计着自杀,可至此之后,就如鱿鱼永不会成为我餐桌上的食物一样,自杀再也没有在我的人生中抛下它的魅影。虽然,我依然觉得,自杀乃个人的生存权利。

    我出生于一九八四年农历五月廿六,甲子年,阳历年则是1984年6月25日,这一天并无大事件发生,大概法国一位哲学家的离去成为了今日全世界的头条。一直以来我在追求一种非凡的生活,可后来却只想过一种平凡的生活,而被现实粉碎后才发现,我不过是芸芸众生平凡中的一员而已。

    我原名叫古鑫,倒不是因为父母希望我将来金钱万贯,只因算命先生说我五行缺金,所以需要名字中含有带“金”字,以此来驱灾避凶。父辈中取名有讲究,比如,父亲八姐弟便属于“宗”之辈,而大概六十年代后取名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母亲比父亲小八岁,生于六零年代,名字便在入读小学之后已经随外公任取之。

    故乡坐落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山村,唯一的一条通往县城的大道也是在二十一世纪才正式修完水泥路通车,可是这里和偌大的中国其他地方相比,并没有它自有的特色。一直以来,我都想逃离这里,我厌恶这世俗之所,我渴望着离开。也大概从高中时代,我就很少回到这生我养我之地,以至鬓毛未有,乡音早无踪迹可寻。如此之人,更遑论祭祖事宜?远离故乡之后,才感觉乡土之上也是生活着那乐天知命的好人们。

    可是人啊!总觉今是而昨非。古人教导我们,“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而如今,母亲已凄凄然不知所以。人生中大悲,一则白发人送黑发人;二则,子欲养而亲不在,终其一生,要努力避免该事的发生。

    一个月后又一周母亲节。活着的姐弟已各自回归他们生活却无所寄托的城市,而我,也早已来到千里之外的南方边隅小镇,回到两点一线的工作生活。尽管偶然也会被噩梦惊醒,然后是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出事那天,一夜辗转未眠,回想起昔日一幕幕不禁潸然泪下,第二天便心急如焚的回到故乡。车窗外,印过的是一片片绿意,原本正是春意盎然,人间欢娱时,可却良田依旧在,只是人枉然。去年此时,我和母亲还踏着春去祭拜了多年未曾想起过的先祖。相较于南方此时已如初夏,故乡却依然凉习嗖嗖;颠簸回到家时,刮着狂风,下着暴雨,天一直在流着泪,苍老的父亲在医院门口等待我的到来。迎门的是母亲,母亲开门看见我,应了一声:“鑫仔,你回来啊!...哎!”然后自顾蜷缩到里边床上去了。看着母亲哭红了的眼睛,拖着疲倦的身体,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笑逐颜开,呵护备至。

    我移步到母亲床边,默默地站立在床头:母亲早已满头白丝,矮小的身段相较于去年也已然没有了肥胖,面前如此披头散发之人真的是昔日精神矍铄、麻利干练的母亲?如此惊恐而无助之人,我该如何去安抚她?母亲抬头看了我一眼,想说些什么,可开口却无言,我只是的拍着母亲的肩膀呼着:“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亲爱的人啊!你们可知道,你们健康地活着是我努力为继多大的动力啊!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我信奉着,与其缅怀逝者,不如珍惜生者。可多少时候,只有等到真正失去之时,才发觉,“珍惜生者”不过是不懂珍惜的搪塞之词。你不明白为何每年都要祭奠祖先,那是因为你还未曾失去至亲,你又怎能体会那种愿用自己生命来换回至亲的无力感?

    亲人已矣,生者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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