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着风,在校园里漫游。
学校里的花草复苏了。经过寒冬腊月的肃杀,它们重整旗鼓,随着耀眼日光的呼唤而苏醒。树脚下都有深色的黄土——冬天时候用来保暖,从腰身往下的白色石灰还在树上缠绕。绿色的小草已经占领了许多地方,攀附在黄土堆上,但与枯草相比,还是太少。有些小草顶端吐出紫色的小花瓣,稀少地点缀在黄地毯上。草的叶子有椭圆形,也有圆形的,还有像柳条一样被风吹来吹去的长条形。在高大的树木脚下,他们显得渺小而青涩。
树木也形态各异。有的树,叶子落尽,几条枯枝像手掌一样朝天空伸去。或有常青树,繁盛的绿色中夹杂着几片枯黄却又不肯掉落的黄叶,茂盛如孔雀开屏,一团绿意直压泥土上的小草。或有落叶树,枝柯上挂着几片垂下的落叶,像挂着的灯笼,喜气洋洋地陪人们过春节与元宵。
梅花早已开了。红梅傲立,凌寒独自开。都说梅花有清香,但并未闻到。驻足良久,忽然一阵风吹过,逼得人直闭眼。就在此时,一阵清香传入鼻中,引起了肺部的扩张,唤起了原始的欢愉。淡粉色的花瓣与似血一般的花苞,在背后白墙的衬托下,整棵梅树像是白色宣纸上出现的墨宝,钻入体内的香气久久难消。而这香气也是吝啬的,风停了,香味也被锁在了梅花枝内。
在树上还藏着惊喜。南门较为清净,人烟稀少,变成了动植物的王国。遥远地望见光秃秃的树的干枝交叉处有几个球,会误认为是马蜂窝,但走近了才发现是鸟窝。因为鸟,经常是藏在树里的。一般的枯树都是暗色的,只剩下几个线条。但突然会看见一棵树,线动成面,整个面都是暗色。不由得惊异:哪来的这样的树?但慢慢走进,靠近。陡然,整个树都活了起来,暗黄色的小鸟脱去伪装,纷纷挥舞起翅膀,在一片“啾啾”声中飞到了另一棵更远的树上,又留下了一棵光秃秃的树供人惊叹。
南边的鸟是很多的。从四面八方会传来不同的鸟鸣。有的急促,“啾啾”地热情高涨,欢迎稀客的到来;有的低沉,“嘎嘎”地隐藏树后,不肯露出真面目,还以为是大鹅;有的发出颤音,似叫得太欢快收不住了;还有哨音般的鸟鸣,仿佛是鸟银铃般的笑声。而有一只鸟,黑首灰背蓝尾,挺胸昂头,迈了几步。头左右一转,猛插地面,像是在吃虫子。然后又昂首阔步,转向了我这边。我正惊喜,它却一停,像是被冻住了,猛然回首,展开翅膀轻盈地飞往高处,落在了枯树上。但它还是害怕,于是又回看了一眼我,又向更远处飞去。顺着飞走的路线——向树林更深处,我发现了一只大鹅。像雪白的雕像,静静地立在远处的浅滩,思考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但也有些行人的。情侣们常常在南门附近走动,他们在植物、动物、水安静地环绕中默默地凝视对方,交换彼此的心事与秘密。在广场上也是如此。广场此时已没有了盛夏时期的姹紫嫣红,黄绿色中夹着一些深红,映满环形的阶梯。广场气势磅礴地合拢臂膀,其中的小情侣缩成两个小点。这有一点,那有一点,点点似荧光,闪耀着各自的青春与羞涩。我还遇到了一对情侣,他们提着装碎肉的袋子,到广场寻一只黑色与棕色相间花色的猫,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喂着它。小猫也很顺从,细细地品着。旁边怀金垂紫的羽衣甘蓝在盛开,锯齿状的花与叶,由中间花浓郁的紫色渐变到四周叶的深蓝,染着暧昧的氛围。
乌云被风推上了上空的天,遮盖了明晃晃的阳光。我裹紧衣服,在小猫的“喵呜”声中一边回宿舍,一边倾听着树叶婆娑的美妙旋律,如一支预报春天的歌,绕梁三日而不绝,耐人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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