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一个孤儿,一座破房子,房子的后面是一个池塘。
“王大爹,你听过水精灵吗?”丁丁跑到隔壁王大爹家,偷偷问。
“什么水精灵?丁丁,你又不听大爹的话,游水去了?”大爹磕磕长长的旱烟袋,然后拧着丁丁的右耳朵。“哎呦……哎呦……”丁丁咧着嘴呻吟着。“以后再不听话,大爹把你的耳朵揪下来!”语气虽然严厉,但关爱之情却满满的。“大爹,你告诉我呗。”丁丁挣脱,嬉皮笑脸黏着大爹。“好好好,我说。”大爹拧不过丁丁,况且他很疼丁丁。丁丁高兴地快跳起来了,赶紧搬了一个木凳子,乖乖地坐在大爹右边,托着腮认真听。
“原来,咱村有个很听话,长得很俊的一个小姑娘,跟你一样,爹娘都死啦;但又和你不一样,她还有一个奶奶,祖孙相依为命,日子很苦。”大爹又往烟锅里塞满了旱烟叶,丁丁很机灵,赶紧找到洋火,给大爹点燃。大爹紧吸了几口,烟锅子一亮一亮的,烟叶着了。大爹抬头看向黑洞洞的大门口,若有所思:
小姑娘叫水儿,水儿很懂事。三岁就会做饭,她奶奶身体不好,可怜啊!那年冬天,天很冷,历年来没这样过,水儿的奶奶吐了,水儿拿着奶奶弄脏的衣服去河边洗。水面结了冰,水儿搬了一块石块,投向河面,把冰面砸出一个窟窿。凛冽的寒风,像刀子,割着水儿的小脸蛋。她赶紧把奶奶的衣服在水里来回涮来涮去,小手搓了搓,刺骨的河水榨的小手都僵了,她猛一抽,脚下一滑,可怜的水儿滑到了冰窟窿里,一下子沉了下去,又飘到了旁边的冰层下。水儿的头发四下散开,圆睁着双眼,求生的欲望使水儿拼了命地往上顶冰层,试图找到出口。可怜的水儿用尽了力量,最后带着对奶奶的挂念慢慢沉到了水底,砸开的冰窟窿渐渐又结了冰,河面只剩下呜咽的北风。
奶奶在家左等右等不见水儿回来,准备去找孙女。“吱呀……”“是水儿不?”奶奶问。“是我,奶奶!”水儿进来了,身后拖着一片水迹。“咋这么长时间?”“奶奶,水结冰了,时间长了点。奶奶我去做饭。”水儿赶紧去做饭,身后留下一道水印。日子一天天过去,水儿再也没出过家门。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河水欢快起来。
“水儿奶奶,不好了,水儿淹死了!”门外有个愣头青慌里慌张地一头扎进水儿家的大门。
“胡说,臭蛋,俺孩在屋里睡觉哩!”奶奶生气地要用棍子打臭蛋。
“真的,就在河边,大家都在看。”臭蛋急哭了。
奶奶知道这事不是能开玩笑的,踉跄着往外走,臭蛋怕摔着她,赶紧搀着老太太。河边围满了人,大家都擦着眼角。“好可怜呀,老太太以后咋办?”看到老太太,大家自觉让开一条道,在道的尽头,水儿熟悉的紫花棉袄,蓝棉裤,脚上没鞋了,已经认不出脸,应该在水里泡了很长时间了。“啊……啊……”奶奶一下瘫在地上,张着嘴,从喉咙里发出痛苦。几个妇女赶紧过来搀扶,在她们的搀扶下,老太太艰难地走到孙女身边,她抱住孙女,“孩儿,孩儿,我可怜的孩儿……”忽然她好像想起啥,“不,这不是水儿,水儿在家。”把尸体放下,爬起来,拄着拐棍,踉跄着往家走。“老太太伤心疯了。”大家窃窃私语,更加可怜她,让臭蛋跟着老太太,不要出啥事。
奶奶推开水的房间门,只见水儿坐在床边,哭成了泪人,见奶奶进来,“奶奶,我要走了……”“孩,我的孩,奶奶跟你一起走!”原来奶奶啥都知道,在水回来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了,她是到了知天命的人,还有啥看不到的。多少个等水儿睡着的夜晚,她都哭湿了枕头,能跟孙女多待一天是一天。现在是该走的时候了。“水儿,奶奶陪你,咱祖孙俩不分开,找你爹娘去。”奶奶换上一件干净衣服。臭蛋刚才被她关在大门外了。臭蛋赶紧回去把队长喊来,大家一起打开水儿家的门,在奶奶的房间,大家都忍不住哭了:奶奶穿着一身很干净的衣服,面容很安详,但已没有了气息;在奶奶的里侧,一片水迹。大家都说水儿不放心奶奶,奶奶心疼孙女,一家人团聚了。
“后来哪?”丁丁摇着大爹。
“后来,大家把祖孙俩埋在了水儿的爹娘身边。因为水儿孝顺,大家都称她为‘水精灵’”。大爹往鞋底下磕了磕烟锅。“丁丁,别走了,跟大爹睡。”大爹疼爱地摸了摸丁丁的头。“好的。”丁丁高兴极了。
夜色浓浓,被几声猫头鹰的叫声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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