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灭李·中
郓州城内，杨自温正在练习箭术：拉弦、瞄准、放箭、看箭飞走……
“军器三十有六，而弓为称首；武艺一十有八，而弓为第一。”一个黑衣人左手随意拾起地上一支脱靶的箭，走到杨自温面前。
“我就一只眼，能不能练好箭？”杨自温问道。
“靶为志，心为箭，练箭如练心！你拿弓，看我的。”黑衣人左手将箭搭在弓上，拉弦、松箭、中靶。
“你一只眼，我一只手，一样的箭，一样的弓，但射中靶心的箭，从出发前就与众不同。箭术的高低在于弓后面的那个人，他的眼、手和心。”
说完，黑衣人将旁边一个木桶里的箭全部取出，捆成一束。木桶里盛着半桶黑水，用来浸泡箭头。
“现在街市小巷都是小儿的歌谣，四郎兄，你听到没有？”杨自温问道。
“知道。‘军中有刘父，地上水中都有路。淄青节度府，棍儿钳儿打硕鼠。’”
“你怎么看这歌谣？”
“大势所趋。你看这几年，刘辟被捉，李錡被斩，蒋士被杀，吴元济就擒，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何况刘悟这人靠不住，说不定哪天就撒腿投了官兵，我们得考虑考虑自己的后路了。”
“后路？自从失了左眼，我就不打算要这条命了。”杨自温说道。
“好！‘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何况他冷风也只是个将军。”
两人直聊到天黑才散去。
二月初八，李师道对杨自温说道：“刘悟必定谋反，应速速除去。”于是密派亲信二人带手令前往阳谷，命行营兵马副使张暹除掉刘悟，并带人头回来领赏。
此刻，刘悟在军营外一块高地上搭起了帐幕，正设置酒宴，款待部下。
二位使者来到阳谷军营，将手令给张暹看。张暹与刘悟是好友，假装与两人商议说：“在行营行事，如果操之过急，反被刘悟所害。先让我去报告刘悟，就说‘李大人派人来犒劳军队，带了很多钱物、粮饷，请刘都头速回兵营迎接大人使者，并接收礼物’。这样，刘悟必然放松警惕，我们就可轻易捉住他了。”
两位使者同意张暹的计策。于是，张暹偷偷把李师道的手令揣在怀中，一个人来到刘悟饮宴的地方，将手令交给刘悟看。
傍晚，刘悟押着两位使者乘车快速回到行营，坐在帐中，并派重兵把守各个要口，严加防备。
他召集众位将领，声色严厉地说：“我等拼死杀敌，抗击官兵，不负李师道知遇之恩。现在，他竟要派人杀我。我若死了，你们恐怕也活不了。当朝天子发兵围攻淄青，有言在先，除叛首李师道外，其他人一律免死。如今我军形势日渐窘迫，我等为什么要随他一同丟了身家性命呢?今天，我和大家商议，不如反戈讨伐郓州，保天子而诛杀逆贼，这是建功立业、弃暗投明的好机会，大家认为怎么样？”
兵马使赵垂棘站在众将领前面，问道：“不知此事能否成功？”
“我已与魏州冷将军商议好，他将助我一臂之力。”看着众人怀疑的眼神，刘悟大声地说，“大家也许不相信我，现在就宣刘凛进营帐。”
众将很是疑惑，这刘凛不是被俘了么，怎么会在这里？直到刘凛身着铠甲站在面前，众将才信以为真。
刘凛告诉众将，云霄已秘密送自己回来，以及两军联合对付李师道的计划。
赵垂棘又问：“我们带罪立功，真的能既往不咎？”
刘悟大笑道：“你们可知降将李祐！”
李祐原是吴元济的部下，犯过滔天罪行，被俘后投降李朔。李祐向李朔献计，雪夜袭取了蔡州，后来被宪宗封为神武将军。
赵垂棘听到李祐的名字，点点头，大声说道：“愿追随刘都头！”其他将领也大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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