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同事问我,你有发小吗?那个时候我有些愣住了,我基本上没对别人说过我的发小。因为每次提起来,我都感觉人对于整个宇宙真的是太渺小了。
我们一起长大,在别人不带我玩的时候,你总是带着我。我是个笨拙的人,不太爱玩女生玩的那些东西,相比较那些跳皮筋、踢毽子、跳方格来说,我更喜欢跟男生围在角落里弹弹珠、打包。
在那个电还是发达的日子了,农村总是时不时断电。那个时候断电简直就是我们的乐园。村里的人都围坐在一起拉拉家常,而我们通常会借着月光玩躲迷藏或者找两块石头无聊地摩擦起电,看谁找的石头摩擦起来的火花光亮足。
记得有次玩多迷藏,我们两个躲进麦秸里面,看着寻找的人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而你突然的叫声让我们同时暴露了,原来你在麦秸里摸到了一只死老鼠,所以才大叫,之后我们被架着拉到了老窝。
我刚上学的时候跟着我二妈家的姐姐一起,后来她跟邻居家的姑娘商量好,两个人偷偷走了,而我起迟了自然就不愿意去上学了,被我妈教训了之后,我就一个人上学,有时候起早了会叫你一起,而你也总是会叫我一起。
我们的小学虽然很洋气是二层楼,但是还是没有暖气,只能生炉子。记得当时我俩一组,要在全班同学到学校之前要生起火,而我和你五点翻墙进的学校,六点还没能生着,就跑回家叫我爸帮我们生。
我们一起玩耍的日子在五年级的第二学期就结束了。我们刚换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陌生的学校,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说说话,你就辍学了。
临走的那天我在会宿舍的路上看到了你,你双眼红肿,看着我没有说话,而我一无所知,在你红肿的眼神中经过了你。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你我从小长大,你该知道其实沉默是我对一个人最为关心的时候,大部分时候我喜欢将关心放在我的心中。
我的发小母亲有精神病,父亲在我们上小学的时候已经五十多岁了,她有个姐姐,也有个弟弟,他们三个健全、智商正常,她母亲犯病的时候会打人。
她的母亲认识我,哪怕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外上学,每次回家她都能清晰地认出我,用手指着我跟另外一个人,我知道她是在指和我一起长大的女儿。
她辍学了 ,我继续求学。我也开始习惯一个人骑自行车十七公里去上学。后来我上了初中,她外出打工,我上了高中,她回了家。
在这五六年里我们相见不过三次,她来我家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唯独没有聊她外出打工的细节。
高二第一学期的时候她父亲去世了。
高二第二学期我从母亲那里得知她要嫁人了。
高三第二学期,她丈夫去世了,然后她被公婆和小姑子净身赶出了家门。
大一第学期她嫁给了一个二婚的男人。
从此之后她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再也没有听到关于她的一切,而我也不想在听到了。
我想我们之间就以这样的方式消失在彼此的生命中是最好的结局。我不想她站在我面前自卑,我也不想站在她面前怜悯她,从她辍学开始,我们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哪怕我为她惋惜,为她不平,我也只能无能为力,在命运的面前,我注定只是个旁观者,除此之外我做不了任何事情。
这么多年来我不提前我的发小,为得就是一份心安理得,我想这个世界终究不是那么残酷,而我终究还是可以握住命运咽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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