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分享两个有关父亲的小故事。
麦家回忆说,从初二开始,因为青春期叛逆孩子关上了房门,一关就是三年,除了吃饭上厕所不和父母有任何联系,一道房门阻隔了父与子的日常交流,更别提情感沟通了。他说:“孩子有这样的青春,从某种意义上说是青春犯的罪,但是从根本上来说是我犯的罪,是我的基因有问题。”作为父亲的同时,麦家还有一个身份是儿子,他从十四岁开始17年内再也没喊过父亲,欠父亲的债,没想到在儿子这一代以相同的方式继续欠下去。
在医院里,因为父亲紧张,毕飞宇把手递给了父亲,就在短短的五六分钟里,他浑身不自在,无数次想逃离,因为从来没有和父亲这么亲密的接触过,即便是握了握手,都是第一次。他说父亲不懂得如何爱孩子,如何关心孩子,同时也承认自己可能也不懂得如何去爱。
他说:“爱的教育也好,好的生活形态也好,真的需要好几代人一点一点地去建立。”(毕飞宇,小说《推拿》的作者)
……
那么如果原生家庭将我们拽住深渊,我们会选择“抛弃”吗?
一个朋友说的特别好,不是抛弃,是跳脱。先走出去自救,然后再回过头来救家庭。
我想起了我的父亲,对比之后,无数个瞬间都觉得自己真的特别特别幸运。
一方面,爸爸遗传了爷爷的爱,另一方面,爸爸也通过读书和人生经历学习如何去爱。
听爸爸讲他和哥哥们小时候调皮不好好读书,被爷爷一顿狠揍,但是他们细心地发现爷爷每次都用笤帚毛而不忍心用笤帚把打他们。奶奶回忆起这一段也笑着说,你爷爷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从来不忍心真正打孩子。爷爷一生都是个自律的人,而且特别有时间观念,现在80多岁了还是每天戴着手表。可以说,为了在贫穷中撑起这个家,爷爷干了一辈子活,但是却不盲目。爸爸是爷爷奶奶的小儿子,在爸爸读书的年龄,爷爷还在外面打工,奶奶一人操持整个家,看管四个调皮儿子。有一天实在撑不下去,跟爷爷说,你回来吧,孩子都上学了,我一个人管不住他们。爷爷就真的为了孩子从外地回来了,在当地另求赚钱的法子。在那个连温饱都成问题的时代,爷爷依旧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是孩子、是家,而不是钱。
我不知道父亲从爷爷那里遗传了怎样一个基因,但是他懂得如何爱我,爱妈妈更知道为了整个家付出,这是我一生都最愿意看到的。
都说父爱如山,我觉得父爱也如水,日日夜夜的流淌。家就像一片田野,时刻需要有水,需要地下水滋润它最深的根,也需要地表流淌的细流灌溉它的芽。父亲对我潜移默化的影响就像地下水,要多深有多深,看不见听不到,但是可以用心感受得到;而日常的交流就像细流,满足日常之需的同时,也补给地下水。
转眼间20多年过去了,并没有因为女儿长大了就产生隔阂或者父与女之间有什么不好意思。过马路的时候,我习惯性的就把手交给了父亲;身体不舒服,爸爸还会像小时候一样给我按摩,我说我要减掉小腿肌肉,在家的时候每天找爸爸揉腿;在奶奶家的炕头上,我会依偎在爸爸身边或者直接坐在怀里。伯母说,你姐姐从小到大从来没这么坐在她爸爸怀里。
父亲爱我,也关心我的兄弟姐妹,表哥来我家会和他姨夫交流工作上遇到的事情,听爸爸出谋划策,而说给我姨夫听的时候可能已经不是新鲜事了;堂姐在决定要不要回国的关键时刻,打电话听了听她老叔的意见,等做好决定的时候才和我大伯说……想到这些终于明白爸爸为什么爱上看书了,不读书不长知识怎么孕育智慧,怎么出谋划策呢?对于家人,爸爸也是尽心尽力帮助每个晚辈,我们年龄小可能暂时不理解忠言逆耳利于行,生气过“逆耳”,而没有记住“忠言”,其实对于爸爸来说,和晚辈的成长相比,唱黑脸已经不算什么,他就是在做他觉得他应该做的事情,说应该说的话。对于说错的话,我相信他自己也反省过。
我体会到爸爸如何爱妈妈,亲身感受到爸爸如何爱我,也目睹了爸爸妈妈对整个世界的爱,真的特别特别幸运。
对爱最好的报答就是回馈、给予和分享。父亲给予我的爱以及教会我如何去爱,我也会加倍的给予我的孩子以及整个世界,因为只够一个人的爱不是成熟的爱,不是真正意义上完整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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