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乡味

梦里的乡味

  近来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里有太多太多的故事，迷迷茫茫的，缥缈不定，像是从记忆深处挖出来似的，沾满灰尘，显得那么遥远，又像是在眼前发生的一幕幕，那么真切，让人忘却了做梦这个事实……

  梦里的自己还在老房子前站着，傻傻地，张望着，不知道在等待些什么。奶奶的咒骂声从耳边划过，什么也没有留下。不知道这样到底张望了多少天，她终究还是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的妈妈走了，不要她了，不会再回来了。泪水沁湿了枕头，她偷偷地抹着眼泪，不发出什么声音，害怕奶奶凶狠的叫骂声。

  母亲的印象渐渐地不那么清晰了，只在偶尔想起她离开那天的场景。爸爸带着弟弟已经先走了，当时的她只当是平常的串亲戚。妈妈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道“妈妈去集市给你买好吃的和新衣服，要乖乖待着啊……”她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叫嚷着要什么东西……三岁左右的小孩子，哪里懂得了大人世界里的套路。

  时光确实是最好的解药。那之后的她只知道跟村里的小孩一起疯着跑，爬高爬低。奶奶曾是大地主家的千金小姐，自嫁过来之后便是说一不二的主儿，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爷爷早逝，记忆里压根没有任何印象，奶奶一直都不怎么待见那个豆芽一样的她，更别说怎么照顾她了，有吃的有喝的就行了。

  好歹外婆和姨姨都还靠谱，或者说她们比较念着自家闺女和自家大姐的情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接到了外婆那边。那时的她似乎对在哪里都没有什么在乎了，反正在哪儿她都是多余的那个，可以被忽视和丢弃的那个。

  那个时候，外公还在世，在附近小学里当校长。记忆里的外婆家，门前有条很大的沟，碧绿的水面漂着浮萍，一堆孩子笑着叫着，一猛子扎进水面下，“噗通”“噗通”的声音像下饺子。“哎呀，哪个坏蛋扯我的裤子！”笑声此起彼伏，一下午的阳光伴着，渐渐进入一天最静谧的时刻。

  蚊虫肆意地谱出曲调，在黑夜里尽情放纵。没上学的她跟着外婆学数数，从一数到一百，从床的这头，再爬到另一头，调皮得闹着，终于挡不住白天的困乏沉沉睡去。煤油灯下的影子摇曳着，她并未听到外婆的那些叹息。

  到了上学的年纪，从家里一路小跑就到了村里的小学。外公在其他同学眼里可能是威严的存在，她倒没什么可顾忌的。让她记的最深的是，她不爱惜写字的本子，总是随便写写就用完了，每次去外公那里要新本子，总会被臭骂一顿。

  糗的一件事是，她有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尿了裤子。回到家，外婆略带生气地问道“怎么不到路边田里找个地方啊？”她低下头，蚊子般怯怯地回答“害怕别人看到了……”外婆一听，顿时无语……

  这些朦胧的记忆片段，若不是在梦中，可能也不会再次浮现吧，没心没肺的小孩子时代，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记忆里奔回家喝水的塑料杯，那味道再也找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