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赴约了,十几年未见的老同学们,因为一个同学从国外归来,就要聚一聚,地点在济南。
郑乾已经忘记多久没有参加聚会了,他竟然觉得紧张。一是多少年未见,面貌和人是不是都变了个样,还是原来的他们吗,大概率不是了吧。二是,他们都或者小有成绩,或者地位不同,十几年一定会产生不少差距,教授博导,经理,老板,郑乾自惭形秽,甚至觉得自己也许是混的最差的一个,那他更没有信心去参见了,更何况坐在一起吹牛喝酒了。
十几年足够把同学间的情谊冲淡了,更多的是世故,十多年也足够把称兄道弟的纯真友情拉扯成利益交换的谨慎社交,相貌心境性格阶层,这些字眼在郑乾心里跳动,他不知道再次见面是友谊的幻觉多,还是带上面具的客套话多呢。
郑乾对参加有些抵触了,他宁可呆在家里陪儿子做上一天的奥数,憋的脸红脖子粗,也不愿意在周六的晚上赴一场尴尬地讨价还价,试探的约会。
但是明明已经答应了,而且回来的老同学还是他很亲密的朋友,虽然长久不联系,但是他曾经评价郑乾是跟自己个性最像的,当然这句话不是从老同学口里得出的,是他的老婆哲学院的娇小博士说出的,她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眼睛会弯成月牙,带着微弱的鼻音,就是身高矮了点,这是两人唯一不太匹配的地方,一个不到一米六,一个一米八多,但是谁知道呢,这也是互补的吧,郑乾的思绪不紧被拉扯回到了十几年之前,一种淡淡的古旧的方向让他的鼻孔酸涩起来。
还是要去的,就凭他封自己为青红帮帮主,还有他笑起来咧着大嘴,梳着偏分的分头,拿着自己的偶像孙燕姿调侃,生了几个娃,又开线上演唱会,还有大数据合成自己心爱的歌手之类,他远在英国,高居博导,事业生活颇成功,不想郑乾还在四处奔波,囊中羞涩,为未来犯愁,那些短暂的疏忽消失的朦胧记忆似乎填平了他们之间的鸿沟,郑乾希冀着一场热烈谈话,会议青葱的岁月。
郑乾得着手参加聚会了,他的头发乱得鸡窝一样,需要剪个头发,他的衣服需要精心挑选一件,不能太正式,但是也要合体,不能像现在松松垮垮,他不想喝太多酒,啤酒白酒都不能,最多喝点啤酒吧,他在犹豫是不是开车,但是开车则有又一丝炫耀,而且还得接送他们一程,不必要的麻烦,这个念头还得仔细斟酌一下。手表就不要带了,脖子里的护身符也摘下来放到口袋里,他没必要在众人面前炫耀自己的手表,那只是拼多多的二手货而已,护身符还摔碎了一个角,显示玻璃的质地,但是郑乾不懂,那可能就是水晶才有的断面。郑乾在脑袋里勾画坐在那里,如何跟一个个肥头大耳的面孔交谈,如何握手,如何就做,应该用什么样的眼神注视他们,温柔而陈静,世故而老练,不温不火,热情还带着距离,他琢磨个没玩,还没去参加,就给自己整出了无数道奥数题,他找不到答案。
生活自大离开了校园就没有答案可以追寻了,郑乾在这个大题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恐慌,就连赴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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