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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铎有心终不知

木铎有心终不知

作者: 清水无香LY | 来源:发表于2020-12-09 11:09 被阅读0次

    《从前慢》——木心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 马 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第一次知道木心的名字,是在网上流传的这首《从前慢》的歌曲中。接着又从画家陈丹青文章中看到过木心。因为特别喜欢陈丹青先生的表达,看了他推荐木心的文字之后,就去找木心先生的作品来看。读了《文学回忆录》,才真切地理解了陈丹青对于木心的极力推崇。

    木心(1927年2月14日 --- 2011年12月21日),原名仰中,号牧心,笔名木心,诗人、文学家、画家。1927年生于乌镇东栅。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毕业。1982年定居纽约。2011年12月21日凌晨3时,木心在故乡浙江乌镇逝世,享年84岁。木心是陈丹青的导师。

    木心一生,堪称传奇——从乌镇到上海,从上海到纽约,再从纽约重回故乡。84年,始终孑然一身,惟有文学与艺术相伴。他的一生衔接了中国“文革”前到今日的文艺桥梁。而他的艺术活跃的在东西方与古典及现代之间对话。

    木心一生多才多艺,诗、散文、小说、文论、戏剧、音乐皆擅长。木心先生的追随者与爱慕者已做了很多说了很多,我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来评价木心先生,只是发表一点自己的喜欢与感想罢。

    第一眼看到木心的作品,立刻就喜欢上了。内心是如雷击般震惊的,与之前看到的所有文学作品都不同。翻卷展读,确实“惊为天人”,文字竟然还能这么写?木心的文章是别人写不出来的,因为别人的文章木心从来没想到要写。

    从六月份开始,用了大约二个月的时间,终于粗略的读完了《文学回忆录》一书。一边翻阅,一边不停的搜索查询,才一知半解、懵懵懂懂、囫囵吞枣的啃完这本书。从来没有那本书像《文学回忆录》这样,读得如此的生涩和缓慢。

    对于一位当代文学作家的白话文作品,许多地方竟然会看不懂!看不懂!真的是无言以对了,不禁深深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才疏学浅而羞赧汗颜。我呆呆的无话可说……唯有致敬木心先生。他不仅仅是一个作者,他还是一位文学的高级的鉴赏者,他引导我们看整个世界文学之美。面对这样一位智者,我很庆幸看到了这本书。

    木心当年在纽约给那些漂泊异域的中国艺术家开讲“世界文学史”。陈丹青先生把木心的《文学回忆录》,八十多万字,1989年至1994年的一份听课笔记,如此隆重地推出来,让我们在熟悉了木心文学作品以后,又以这样的方式,了解到木心先生在文学上广阔壮丽的境界。

    陈丹青说,“他挚爱文学到了罪孽的地步,一如他罪孽般与世隔绝”。这不是世界文学史,而是,那么多那么多文学家,渐次围拢,照亮了那个照亮他们的人。

    从先秦到唐宋,从明清到五四。从诗经到戏曲,从小说到哲学。从陶渊明到莎士比亚,从古希腊到波斯文学,从文艺复兴到魔幻现实主义……上下五千年,纵贯亚非欧。无数先贤哲士,名师大家,先生侃侃而谈,似随手拈来般风轻又云淡。字里行间,精妙有趣,透彻理性,熠熠闪光。

    唐是盛装,宋是便衣,元是裤衩背心。拿食物来比,唐诗是鸡鸭蹄膀,宋词是热炒冷盆,元曲是路边小摊的豆腐脑、脆麻花。李白是男中音,杜甫是男低音。李白飘逸清骏,天马行空,怒涛回浪。杜甫沉稳庄肃,永夜角声,中天月色。《红楼梦》中的诗,如水草。取出水,即不好。放在水中,好看。

    除了折服,还是折服。才知道什么是博古通今,什么是学贯中西,而我所听闻知晓和阅读浏览过的书籍与作者,充其量不过先生书中提到的九牛一毛。在如此浩瀚的文学海洋里,自己又是多么的渺小与低微,在木心先生面前只有仰望加仰望了。

    这之后又陆续读了《哥伦比亚的倒影》、《木心逝世三周年纪念专号》、《素履之往》、《琼美卡随想录》、木心谈木心:《文学回忆录》补遗、《鱼丽之宴》等书。木心拥有的知识量是惊人的,他讲课,就是在开采自己的知识金矿,无论古今中外,都能挖一些东西出来。

    行事必得出自真心,做作是不会快乐的。文字的简练来自内心的真诚。木心的文字不拖泥带水,不无病呻吟,不矫揉造作。文字精致凝练,视野宽广,遣词造句一扫国内口水般的散文模式,是那种有生活、有底蕴的白话文。没错,阅读木心先生是要有知识准备的,如此才可能被他的审美直觉和连珠妙语击中。

    “我的‘自救’,全靠读书,‘书’是最神奇最伟大的”。少年木心痴迷于阅读古今中外的书籍。他一边在家人和家庭教师的指导下系统地阅读传统经典,同时从茅盾的藏书中读到不少外国作品集。所以他说,“少年在故乡,一位世界著名的文学家的‘家’,满屋子欧美文学经典,我狼吞虎咽,得了‘文学胃炎’症。”一个人读了那么多书,而且打通了那些关节,多么了不起。

    “文学是我的信仰,是这信仰使我渡过劫难。”多少民国书籍与读者,湮灭了。他的一生,密集伴随愈演愈烈的文化断层。他不肯断,而居然不曾断,这就是纽约世界文学史讲座潜藏的背景色。

    文学是可爱的。生活是好玩的。艺术是要有所牺牲的。木心在“文革”囚禁期间,所有作品皆被烧毁,三根手指惨遭折断。狱中,木心用地下的脏水在“坦白书”的纸上写出了65万字的“The Prison Notes”。用白纸画了钢琴的琴键,无声地“弹奏”莫扎特与巴赫。对于文革,木心在文章里从未控诉或回忆,只留下一句淡淡的俳句“我白天是奴隶,晚上是王子”。

    “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在1982年到2006年间,木心逃离开了故乡到了纽约。以往的沉痛记忆让他小心翼翼的生活。

    岁月不饶人,我亦未曾饶过岁月。当木心在他乡异地又开始新的一轮创作,写出洋洋洒洒的论文、随笔、小说和诗歌的时候,他在内心中却又回到那个被毁灭了的图书馆。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终于能够出版自己的作品了。他争分夺秒地写下了一篇又一篇作品。日复一日笔耕至深夜,每天要写下7000到10000字。

    “呈现艺术,退隐艺术家。”木心像一只飞在文学艺术星空的大鸟,对一切都平视甚至俯视。像对待书一样地对待人,像对待人一样地对待书。心目中有个“读者观念”,它比我高明十倍,我抱着敬畏之心来写给它看,唯恐失言失态失礼。

    当没有人理解你时,你自己不要出来讲。“有人像潜泳,有人像自由泳,有人像蝶泳,水花子大,溅得到处都是,还不时地回头看。要潜泳,不要水花,现在人是靠水花争风头的,游得差劲得很呢,有的水花子其实是沉下去时扑腾出来的,而大家都以为这个人游得真好,好极了!”

    “每一行都要表现自己的性格。”这是我终生追求的,是诗人、画家、音乐家的格言。2006年,木心文学系列首度在大陆出版,始获本土读者认知。同年,应故乡乌镇的盛情邀请,回国定居,时年七十九岁。“当我归来时,啊,我归来时,一切都已成空”。

    你终于闪耀着了么?我旅途的终点。对于文学的热情,对于生活的热爱,对于艺术的这样一种挚爱,支撑着他非常优雅地、有尊严地,保持着自己所有的爱走完了他的一生。

    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人了。我也说不清和他什么关系,“亦师亦友”是被说滥的词,我一路有许多好老师,好朋友,木心只有一个。晚年伺候他的贵州乡下孩子小代,深深想念他,有一次说到木心好玩的段子,决然说:丹青老师,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人了。

    晚晴小筑——木心故居纪念馆。他的弟子,以这样的一种深情的方式来怀念他的恩师。与其说是一种师徒关系,不如定位为一种继承者或者是一种叫摆渡人的角色。

    作家陈村曾说:“企图中文写作的人,早点读到木心,会对自己有个度量。”因为:“木心是中文写作的标高。”我已读晚,还好读到了。还好,我也读到了。

    如今,陈丹青整理的五年听课笔记,已不再将之仅仅看做“世界文学史讲座”。诚如木心最早时设想的那样,这是他自己的“文学回忆录”,是一部“荒诞小说”,“在自己的身上,克服这个时代”。

    这也是木心留给世界的礼物,文学的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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