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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日记二十三)

方向(日记二十三)

作者: 赵赵的时光映像 | 来源:发表于2018-10-19 08:01 被阅读31次

    庭审到最后宣读判决结果的时候了。在场的人齐刷刷一脸严肃地站起来。法官站在象征最高权威的法官席,双手捧着由陪审团交上的文件,面容威严地宣读:“最终判决,由于被告王怡艳不是性质恶劣的伤害事件,判处五年有期徒刑,缓刑两年。”

    宣读完,原告和被都流着泪,冲着已经离席的法官,大喊:“不公平,孩子还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为什么才判缓刑?”

    法官头也不回,径直走向门外。陪审团和工作人员也纷纷离席,陆陆续续地向门外走。

    李红梅在丈夫严伟明的搀扶下,勉强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颤颤巍巍地向外走,她恶毒地盯着王怡艳,仿佛在目光中生出千万把刀,砍在王怡艳身上。

    王怡艳失魂落魄地坐在被告席上,眼睛空洞地看着一个方向。好一会才慢慢站起来,扶着桌子从过道向外走。

    待王怡艳走出门。李红梅挣脱丈夫,冲到王怡艳跟前,一只手撕扯衣服,一只手近乎疯狂地一下一下打在王怡艳的脸上。泪水不住地从她脸上滑落,冲着王怡艳大喊:“变态女人,赔我的孩子。”

    王怡艳被推搡着,跌坐在地上,任凭李红梅把巴掌和拳头落在身上。

    严伟明走过来,抱着李红梅,向停车场方向走去。李红梅挣扎着,双手不停挥舞着,巴掌落在严伟明身上。嘴上喊:“这下你满意了。”

    严伟明抱着李红梅,不说话。看看呆坐在一边的王怡艳,有些心疼。

    王怡艳坐在地上,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念叨:“孩子孩子孩子……”她爬起来,仿佛突然苍老许多,蹒跚地向医院走去。

    医院里人头攒动。王怡艳乘电梯来到孩子住院的楼层,走出电梯厅,来到走廊,远远地看到李红梅和丈夫坐在走廊里的座椅上。

    王怡艳大步向病房走去。她要在没被李红梅发现之前,看一看孩子。她要对着孩子祈祷,让他早一点醒来,快乐地围在自己身边奔跑。

    快到病房门时,李红梅似是发现什么,警觉地看了看王怡艳来的方向。突地冲到王怡艳跟前,拽着她的衣服,歇斯底里地喊道:“滚,你又来害我的孩子。”

    王怡艳任凭她拽着,不断哭喊:“让我看看孩子,求求你们。”“让我看看孩子,求求你们……”

    李红梅丈夫呆呆地看着她们,好久才走过来,对着王怡艳说:“你又来干什么,孩子不会让你见的,走吧。”

    王怡艳看到男人过来,又转过头,目光里满是祈求,轻轻地说:“让我看一眼孩子,就看一眼。”此时,已是满脸泪痕。

    三人僵持着。一个护士走过来,对王怡艳说:“孩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不让你看,你就回去吧。”

    王怡艳感激地看看护士,心里的内疚卸去少许,转过身向电梯厅走去。

    一个月紧绷的神经和身体的劳累,都没有像今天一样。此时身上如同背上千斤重担,压的王怡艳疲惫不堪。

    走出医院,她迷茫地不知该去向何处?那个到处是丈夫严伟明,妹妹李红梅,孩子乐乐气息的房子,还能回去吗?

    她清晰地记得,李红梅产出孩子时,三个人是多么开心。在陪伴孩子一年的时间里,自己经历了从没有过的开心,幸福。

    可是,这一切却因为自己的妒忌,亲手把它毁了。

    那些某些时候被淡忘的记忆,又张牙舞爪狰狞地浮现在脑海。

    三年前,是与丈夫严伟明结婚后的第二年。婚姻生活的甜蜜早就被生活琐碎消耗殆尽。原本商议好等几年再要孩子的约定,被早早地打破了。

    可是,两人用尽所有的方法,王怡艳的肚子却没有一丝动静。每一次欣喜若狂的期盼,都被一次次的失望掩埋。

    当那张无法生育的检验单,摆在两人面前时,就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仅剩的一丝的火苗,瞬间被熄灭了。那段时间两人像是失去了灵魂,浑浑噩噩地工作,生活,没有一点生机。

    很多时候,王怡艳看着丈夫那种无法言说的冷漠,都会无端地流出眼泪。她知道,从今之后或许再也回不到恋爱和初婚时的你浓我浓的甜蜜。

    在路上看到李红梅卖身救母的时候,那黑暗中的火苗又发出了一点点微弱的光亮。那阵日子,王怡艳殷勤地,走近李红梅,为她在医院奔波。同时也了解,李红梅和自己的命运那样的相似。

    王怡艳从小父母离异,或许那时候父母都年轻,没人愿意带着一个拖油瓶,好在早年丧夫,独身一人的奶奶并不嫌弃王怡艳是个女孩子,辛辛苦苦地把她拉扯大。

    李红梅的命运似乎稍微好一些,父母虽然离异,但母亲好歹没有丢下她。可是马上大学毕业,可以工作赚钱,照顾母亲。但母亲却被查出尿毒症。李红梅知道,这病是因为母亲常年劳累的结果。

    可是面对一贫如洗的家,亲戚躲都躲不及,谁还敢拿钱来赌李红梅的未来呢?

    在经历各种质疑和求助无门之后,面对王怡艳的热情和生一个孩子的请求,李红梅想一口拒绝。可是,想到母亲日渐衰老的身体和自己的孤立无援,她挣扎着。

    王怡艳却稍稍地把钱交到医院。虽然,母亲最终因病重太过严重,离去了。但王怡艳的所作所为,让李红梅心里的天平偏向了一边。

    丈夫严伟明知道此事后,断然拒绝了王怡艳两妇共待一夫荒唐的做法。但是,当李红梅出现在家里时,丈夫眼睛里还是出现一些让人无法察觉闪光。王怡艳的心,似乎有道光照射进去,慢慢有了温度。

    家里仿佛来了亲戚,丈夫严伟明偶尔跟王怡艳抱怨,生活有些不方便。王怡艳却催促严伟明多约李红梅出去,培养感情。

    严伟明时常疑惑地看着她们,像一对多年不见的姐妹一样,粘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王怡艳对外宣称,李红梅是严伟明的亲戚。

    每个周未,王怡艳都把丈夫和李红梅推出去,让他们多了解对方。

    起初,两人被推出门外后,严伟明走在前后,李红梅跟在后面,就这样一前一后到外面走上一圈,然后在回家。慢慢地,他们开始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距离越走越近。

    李红梅宣布怀孕的时候,三个人欣喜若狂。王怡艳激动地走到李红梅跟前,摸着她的肚子,说:“妹妹,辛苦了。”说完,流下激动的眼泪。

    十个月时间,李红梅如同家里的大熊猫一样,被时时刻刻保护着,任何一个比较大的动作,都会遭到王怡艳的呵斥。三口人其乐融融地迎来生产日。

    李红梅众望所归,产出一个大胖小子。三人商议后,取名乐乐。王怡艳时常看着孩子发笑,心里的那些阴霾一扫而光。很多时候,两个女人带着孩子出门,不知情的人都会错把王怡艳当成孩子的母亲。别人都说,没见过这么宠孩子的母亲。

    听到这话,王怡艳都会哈哈地发笑,回应说:“我的孩子,我不宠谁来宠呢?”李红梅像是一个多余的人,站在一旁,心里酸酸的。

    孩子七八个月时,会简单地叫:“妈妈。”王怡艳便时常抱着孩子,一遍又一遍地逗孩子,让他不断的叫:“妈妈。”

    但从那时候起,王怡艳明显感觉丈夫严伟明和李红梅有意不让自己接触孩子。她在厨房质问丈夫:“我哪里做的不好,你们为什么让乐乐躲着我?”丈夫却遮遮掩掩推说:是你自己想多了。

    但孩子越长大,丈夫和李红梅越是不让孩子亲近自己。听着孩子妈妈,妈妈的叫,王怡艳心里像是被人一下一下地击打着。

    那段日子,王怡艳像是着魔一样,心里一直想要着跟孩子在一起。但每次孩子欢快地跑向自己时,都被李红梅抱起来,走向一边。

    王怡艳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家,仿佛是多余的。除了偶尔可以和孩子在一起,让自己不那么孤单之外,没人关心自己。

    孩子一岁生日时,三大一小聚在一起,商议着好好为孩子过个生日。吃完早饭,严伟明和李红梅出去买菜定蛋糕,王怡艳留在家里带乐乐。

    乐乐如今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亲热王怡艳。她抱着孩子,作各种游戏。乐乐叫:“大妈妈,还要。”王怡艳一惊,对乐乐这样称呼有些厌恶。她想:“好在马上都能和孩子永远在一起了。”

    她微微地笑着,拿出前天买来的安眠药,就着水喂给乐乐几颗,然后把剩下的全部倒在自己嘴里,吐了下去。

    王怡艳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她看看四周,挣扎着爬起来,拨掉针头,向走廊走去。她挨着病房寻找,嘴里哭喊:“乐乐呀,我的孩子。乐乐呀,我的孩子。”

    车窗外,那些熟悉的街道,像飞逝的时光一样,慢慢地向身后移去。前面的路,却看不清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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