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是把这本书的最后一部分读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迫切想读一本书的感觉了,看完以后总还有未结束的感觉。
梅科姆镇的生活还在继续,阿迪克斯会老去,杰姆会长大,斯库特也会长大,小镇上的其他人、所有人都会慢慢老去、离开……但是小镇的生活还会继续下去,直到现在。而且我猜想,一定还有像阿迪克斯那样的父亲。总的感觉,小说美好得有些不真实,哪怕其中写了许多残酷的东西。
小说以一年级女孩斯库特的视角,描绘了梅科姆镇一年四季春夏秋冬的诸多往事,那是美国大萧条时期。孩子们的眼光、大人的看法、不同人的态度以及面对事情的解决方案穿插其中,阅读的过程总有一种“灵魂受到洗礼”的感觉,父亲阿迪克斯一直都在用言行举止告诉孩子们——应当保持人类最原始的善良,理解并尊重他人。就像不要杀死一只知更鸟一样,人也不应当去伤害一个善良无辜的人,不应当伤害任何人。
故事最开始从小镇上一位名为阿瑟的怪人说起,他常年闭门不出,镇上的人很少见到他,由此斯库特和哥哥杰姆等孩子对怪人有很多自己的猜测与玩闹,他们还编排话剧扮演怪人。当父亲阿迪克斯了解以后,开始制止这些玩闹,并告诉孩子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应当尊重。往后读,渐渐知道怪人阿瑟先生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恐怖,而只是一名有自己生活的普通人,对孩子们也有许多体贴与帮助。在小说的最后,当斯库特终于和阿瑟先生同处一室又送他回家后,她回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个人,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走来走去,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在这时,斯库特已经成长了许多。并不是阿迪克斯先生一句话就立即让她成长,而是她从经历中、从不同的视角去看世界,她渐渐理解了阿瑟先生的生活方式,而不会再想把自己的意愿加在其他人身上,这是对他人的理解与尊重。
然而小孩子的想法又确实是天真可爱没有恶意的,读到他们在对阿瑟先生的猜测与想象,总让我回忆起童年童真的感觉,那种儿时沉溺于自己的幻想王国中的感觉,确实也是长大后再没有的。但这并不是说为了保持纯真美好,就排斥长大了,人终归是要长大的。阿迪克斯也常对孩子们说“等长大了你就会明白更多”,这种“明白”并不指学到更多书本知识或掌握更多理论技巧,而是对人的明白,对社会的明白,对世界的明白。
世界的确是有许多不公平的,阿迪克斯是一名律师,他只在法庭上说此刻的审判可以是公平的,然而到最后,仍然不是公平的。阿迪克斯接手了一桩白人控诉黑人的案件,而那个时代严重的种族歧视,黑人总是会被判决有罪,并不管真相究竟如何。案件中的被告汤姆·鲁滨逊,只是一名老实干活的黑人,并没有任何坏心思,而且还一只手残废,却被尤厄尔一家诬陷上法庭,最终走向悲剧。阿迪克斯作为律师,为汤姆辩护,是出于职业,更是出于内心的正义与善良,哪怕顶着来自社会和家族的压力。但阿迪克斯先生仍然告诉斯库特和杰姆——人人生而平等、欺骗黑人比欺骗白人还要恶劣十倍……
读到案件这部分时,最让我痛心的就是最后对黑人汤姆判决有罪,哪怕事实的真相是他什么也没有做,哪怕甚至连证据也没有。阿迪克斯在法庭上最后辩到:“你们都知道真相,真相就是,有些黑人撒谎,有些黑人不道德,有些黑人在女人面前不规矩——不管是黑种女人还是白种女人。然而,这个真相适用于所有人类,而不仅仅是某个特定是人种。在这个法庭里,没有一个人从没撒过谎,没有一个人从没做过不道德的事情,也没有一个男人不曾对任何女人产生过欲望。……总而言之,有些人天生就比大多数普通人具有更高的天赋和才华……”
但这就是社会,社会中这样多的不公平不美好。小说一开始从每个人的不同习性、不同生活环境说起,不同的人聚在一起构成整个社会,社会自然是不可能如自己的价值观那样理想化的。每个人都有差异,甚至有很大的差异,我们应该理解并且尊重;而社会也有偏见,甚至许多不美好都是暂时无法改变的,但我们仍然可以选择,接受现状、改变现状、尽自己的力去坚持正义、公正与善良。
阿迪克斯最后在法庭上说——我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并不坚信我们的法律和我们的陪审制度完美无缺、公正无私——它们对我来说,不是理想,而是活生生的工作状态。
当案件判决结束之后,杰姆和阿迪克斯说到这不公平,阿迪克斯毫不掩饰地说这确实不公平。令人感叹的便是此处,阿迪克斯没有对孩子们隐瞒什么,也从不会有敷衍的态度,而是真正和孩子平等的交流,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社会的真相,他说到:“这是他们生活的他们地方,既然我们已经把他们放在了这样的环境里,他们也得学会怎么应对。”
“有些事情很丑恶,可现实生活就是如此。”阿迪克斯曾经告诫斯库特和杰姆,不可杀死一只知更鸟。英文原版的mockingbird,其实是指反舌鸟,然而不管是翻译成知更鸟还是反舌鸟,mockingbird象征着无害、单纯与善良,它只是常常歌唱而已。这样的鸟自然是没有理由杀死的。然而书中的黑人汤姆,同样也是老实、单纯、热心,就和mockingbird一样,又有什么理由判他有罪以至最终落到这样的结果呢?可现实生活就是,有些事情就是很丑恶。“迫害,都是来自那些怀有偏见的人。”如果世界上多一些理解与尊重,少一些误解与偏见,也许就会少许多纷乱与争端,取而代之的是阳光与美好。
然而就像阿迪克斯承认自己不是理想主义一样,世界也不是理想化的。但作者通过斯库特之眼,向我们描绘了梅科姆的年复一年春夏秋冬,各种各样的人与事,并借父亲阿迪克斯先生言传身教,让我们学会理解与尊重,学会善良与包容,学会勇气与正义。也许可以说这是一本成长小说,但它不仅交给我们成长,也让我们了解真相,但依然保持真理与热爱。
读完以后,最大的感受便是:
世界不全是美好的,但人的心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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