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从来都只欢迎你来旅游 不欢迎你来生存

8:20 地铁二号线

清晨的地铁，总是拥挤地水泄不通。

列车上的人们基本上只有3种神情：专注地看着手机，闭着眼睛抓紧时间再小恬一会儿，或者紧锁眉头发泄着自己对于上班挤地铁的不满。

虽然地铁里很安静，但是每个人的内心，都是焦躁的，凡是在上海挤地铁上班的人，都明白，讨厌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突然，一声不满的喊声撕破了死寂的车厢。

“你他妈挤什么挤啊，傻逼有病啊？！”一个带着北方口音的女青年开始对于身后的大妈进行问候，似乎对她在身后的推搡小动作表示不满。

“谁挤你了，碰一下就骂人？神经病，你这种外地人素质就是差，张口闭口就脏话！”老大妈听口音是个上海人，声调也是毫不示弱，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外地人怎么了？上海人了不起么？”女青年一下子炸了锅，瞬间愤怒起来，这种愤怒似乎来自条件反射一般，就好比被开水烫到发出的喊叫声。

“你自己没素质！让人看不起，又不是故意挤你的！”大妈也开始生气了，更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脾气。

.......................

双方吵了整整3站路，整个车厢内仿佛就是她们的舞台。其他人都是听众，有的人窃笑，有的人皱眉，但更多的人沉默。

直到传来“南京西路到了，开左边门。”女青年下了车，这一番清晨互怼戏码也告一段落。

略微扫了一下女青年下车的那个眼神，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波澜，似乎从她第一天踏入这个城市开始，就从未停过。

我相信几乎这种戏码，天天都会上演，我也不评判，也不清楚到底大妈和女青年谁有理，毕竟无论是骂人，推人，还是怎么样，都有自身的问题。

但我很清楚一点，上海，从来就不是一个友好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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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高房价就是想毁了你的梦想，你有勇气坚持么？

小王是个刚毕业1年的设计师，一毕业就进了我们公司。他是江西人，毕业后和大学室友同租，平日里性格爽朗，加班到很晚也从来不抱怨一句，因为工作认真，技术过硬，小王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每个月工资已经将近11000，也算是同龄人中相对不错的了，我和几个主任，也都很看好他。

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因为要进行一个大项目的招标工作，大伙都要加班加点写标书，由于时间很紧，项目金额将近8500万，在投标前定稿的夜里，大伙都通宵进行了加班。

第二天投完标后，大伙都累得直接躺在休息室直接补觉，基本都是倒头大睡，但我发现一旁的小王并没有直接休息，而是默默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盯着手机屏幕，神情很低落。

询问了一下，才得知，小王和他女朋友分手了。

“是工作太忙没空陪人家了？”

“不是，她说在上海看不到希望，和父母商量好回老家相亲，想早点结婚。”

“谈了多久？”

“从大二开始吧，快五年了，都是江西来的，在大学也就很快熟悉，恋爱了。”

我不禁为小王感到惋惜，离开父母在上海打拼，处了四年多的女朋友也离他而去，这的确对他打击有点大。

“没事儿，想开点，好女孩儿多得是，她看不到希望，你看得到就好。”

“其实我也没看到。”

小王发出一声苦笑。

“我一个月到手8500，每个月和室友合租，房租加上水电煤宽带3000，日常的开销，吃喝，还有必要的聚会，还有向家里父母，弟弟寄钱，每月能存下来的钱大概只有1800。这还不算万一生病去买药看病的钱。这里房价平7

，8W，离市中心远点的也要4,5W一平，我觉得要做几十年不吃喝，才能在这里买上房。女朋友分手回老家，我想房价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吧。”

小王叹了叹气，眼神里都是彷徨，分手对他带来的伤害，不仅仅是爱情上的失落，应该还有一种对未来的惶恐。

“那你有什么对未来的想法么？比如梦想之类的。”

小王停顿了一下，傻傻得笑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我上大学的时候，梦想是当上技术总监，但我毕业后的梦想，就只是想在这个城市里先生存下去，立足落户买房，但连最基本生存的梦想，在这么高的房价面前，都举步维艰。”

我拍了拍小王的肩膀，安慰他先休息，我走出休息室，做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闭上眼睛冥想着。

像小王这样的孩子，我相信在上海是要多少有多少，有技术，能吃苦，在学校中怀揣着憧憬，但是上海这座城市，从来都不承认你的梦想，硬性的房价摆着你面前，你能做的只有去坚持，没有别的方法。

不久前，小王辞职了，虽然我和几个主任都竭尽挽留，也开了更高的工资，但是还是没能留住小王，他没有说是跳槽了还是想回老家，我只是祝福他，无论现实怎么样，不要丢了自己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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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上海从来不缺有激情的人，她更需要能忍受的人

上个月，公司要招聘1个新媒体运营岗，做上海地区的店面宣传。收到了许多年轻人的简历，不乏一些国内优质985院校毕业生的简历，也有不少有工作经验，自己运营公众号的简历。最后，有2个人进了最后的终面，1个来自上海某著名985院校新闻系的毕业生，她叫潇潇。还有1个有独自运营公众号的社会招聘者，梦瑶。

我们的面试很简单，先简单过了一下应聘者的简历与自身情况，在这个环节这潇潇非常强势，来自重庆的她，性格很强势，拥有着高质量文凭，优秀的英语能力，很老练的谈吐和临场应变能力，从外表看，的确是更加的优秀。

潇潇的实习经历也不错，从校园开始做公众号，大学去了3家500强化妆品公司的公关部做实习，整个经历都很符合我们最初的要求。

梦瑶是上海本地人，倒显得没有太多强势的地方，普通院系出身，工作2年，不过有着自己运营的公众号，这一点要比潇潇更有优势，相对潇潇，他们拥有着更丰富的社会经验和工作经验，但我觉得似乎还更有着一分沉稳。

第二阶段，我们询问了她们一个问题：假如你运营的公众号，写的文章被人骂，或者根本没人看，你会怎么办？

潇潇很镇定自若：我想发生这种情况，首先要先找到原因，是不是我们的上海店面本身有问题？还是没有做好用户调查？如果我们做好优质的用户数据，那么我觉得我们一定能推送出。。。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我想听一下，只针对你，面对有人骂你，你会怎么做？”我微微一笑打断了她一下。

“针对我的话，我会和那些骂我的人辩论一下，说服他们。”

“OK，我知道了，很有激情！”

“谢谢~”

梦瑶的回答倒是很简单：“我会继续写下去。没人看，被骂都是做运营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忍住就好。上海地区的宣传，本身就会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更挑剔也更容易被批评。”

我们最后一致都要了梦瑶。

我们告诉了潇潇：上海地区的工作，不缺有激情的人，但缺乏有忍耐的人。这座城市，文凭高的，能力强的，要多少有多少，但能抗压的人，其实并不太多，做新媒体，你要是想每个人都留言，想每篇文章都能有多少流量，根本不可能，把责任怪到前端部门，甚至和人争辩，我们并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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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海只相信一句话：要么拼命，要么回家

昨天和大学室友小聚一杯，他已经成为了某广告公司的总监，正好讲起了一件事情。前几天他的一个员工熬夜敢设计稿，昏在了办公室，还好及时被其他加班的同事发现送了医院，否则真是又要上演广告人的猝死悲剧了。

这位员工来自安徽，醒来的第一时间竟然问我室友：稿子没赶完，对不起，不会让自己回家吧?

室友当然表示不会，并且对这位安徽小伙的敬业所打动，并且安慰他不要担心，身体要紧。

“老哥，你们公司真的是忙啊，尽管不是最有名的几个4A公司，但也是差点出事情，广告公司真是辛苦。”

“唉，你这就理解错了，不是说广告公司忙，只有广告公司加班熬夜，对于他们那些外地来工作的人来说，压力一直很大。他们害怕干得不好，没工作了，就要回家，可是真是回了家，在朋友，亲戚面前总归不太好说，总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人。”

“恩，我们上海人，说实话，有房子，有住所，工作上有了困难，亲戚朋友，也许还有点照应，他们是真的很不容易。你要不给人家以后多点工资吧，哈哈哈”我微微笑着。

“哈哈哈，其实，待遇方面，我们都会考虑的，不过，上海这里不会因为你不容易，你就可以松懈，你就有理由去做错事情，这里从来都是一个要么拼命，要么回家的城市。他今天累倒了，不代表明天就可以不加班了，明天会加班，后天也会，没办法的。”

我点点头，我知道这位来自安徽的小哥，仅仅只是在上海打拼的众多外地朋友一个小缩影。

我也相信这位小哥病好了之后，照样还会加班，照样还会拼命，他不想回家，他想留下来，他想生存下来，他不想回家后面对自己的父母亲戚朋友，是一个失败者的形象。

如果你想来上海生存，上海并不欢迎你。

但是如果你真的来了，请不要轻易离开这座迷人的城市，她绝对给你带来所有你最美丽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