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上课的时候,把手指压在屁股底下,温暖的同时也会在抽出时留下一大片红色的压痕。长期保有这个习惯的人,手指指骨会变得越来越粗壮,在屁股底下能够待着而没有疼痛感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当然,整个手掌也会越来越扁平。”这是若言最新一封信——或者说是寄来的纸条上的一段话。
提起压痕,梓言的脑海里瞬间涌出来许多的回忆。
她回忆起小时候外婆做饺子皮时擀面杖在面团上的压痕,层层叠叠的凹面压痕,像是平行展开的波浪。这样的压痕之下是被历史抛弃的贵族。是那个年代没有饲料味的五花肉与没有化肥味的韭菜,以及一年顶多吃上两次的时光。
中学课本上量筒里的水面和面团上的压痕相似——至少是长得很像,虽然是一个是凹一个是凸。那时候的”量筒”还是经常用手触摸的词,而大学修了中文专业之后,这两个字就被自身的历史抛弃了。“量筒会不会也有在大棚里长出来了呢?”她想。
大棚从正面或侧面看也是“凸”的。她曾经和亲戚在路过一片长着大棚的草莓地时,进入大棚里摘了一些成熟的草莓。草莓摘下之后就分着吃掉了。那些大人说这草莓味道不错,梓言没感觉出来。她在草莓在肚子里消化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想那大棚附近的低矮而丑陋的小木房子哪一间是狗舍。
想起狗,一条被汽车轧死的黑猫又回到梓言脑海里。那是初中时梓言在上学路上看到的一只——或一具黑猫。黑猫腹部的带有螺纹的压痕显眼而深刻,是“凹”。梓言开始设想起轮胎压碎自己的骨骼的声音来。“会不会和踩碎方便面是一个声音呢?”她想到。
梓言重复想着“咔吱”“哧”“咯吱”之类的声音,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若言的信——或说纸条从手上脱落,掉在她的枕头边。祝愿她能做个好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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