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清晨睁眼之后,刘苡仁的眼皮一直在跳。今日是母亲生日,上朝之前,府里正张灯结彩,陆姨娘一早开始张罗,从酒楼请了厨师帮忙,嘱咐管家将采买事宜一一分配,派小厮提早去各处采购,另请了上京有名的戏班,一早开始搭台置景。
出门之前,刘苡仁路过成青珏住的西院,特意进去瞧了一眼,提醒她务必参加今日的寿宴。
成青珏对他仍旧不冷不淡,出了远门随从提醒他:“夫人好似忘了老太太寿辰,看样子礼物也没备好。”刘苡仁也想到了这一层,连忙嘱咐随从先去帮忙采买。今日宴席成青珏家人也来参加,万事面子上都得过得去。
刘苡仁万万没想到,他想尽办法粉饰太平,却在宴会开始后半柱香的功夫,被成青珏搅和地鸡飞狗跳。
在众人举杯祝贺老太太之后,成青珏并未落座,她举着酒杯径直走到宴厅中央。刘苡仁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成青珏开口道:“本不该今天在母亲寿席上提及此事,但我心意已决,我与刘苡仁久不安谐,与其相看两厌,不如一别两宽。”
刘苡仁的眼皮重重地跳了一阵,终于停歇了。远处的戏班不知此间发生了什么,依旧在咿咿呀呀地唱着祝寿的大戏。
饶是太傅大人见过许多世面,也被女儿此举震惊到一时失语。
六皇子府,有人急匆匆扣门。
李羡刚写完一副字,待来人进屋后收起笔,沉声问道:“隔壁怎么样了?”
“客人已被请走,只剩太傅一家留在屋内。”
“说什么了?”
“屋内只留了府里老人伺候,咱们的人进不去,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李羡打发走报信的人,再次提笔,侍从上前研磨,看到他下笔乱了节奏,好好的一副字,上联工整,下联凌乱,极不对称。
李羡郁闷地摔了笔,问身旁的人:“什么时辰了?”
“申时。”
他捧起一盏茶,抿了一口就放下:“淡了。”
近身的侍从赶忙叫人端走重泡,然后试探地问他:“六爷,要不要…?”
李羡没让他说下去:“再等等。”
“刘夫人就算要和离,何必把事情闹到这么大呢?今日上京那么对达官贵人都去参加刘府的宴会,当着大家伙的面提出和离,这不是给刘府难堪吗?”
李羡叹口气:“私下里提出和离,你觉得太傅大人和刘苡仁能同意吗?”
“…大概不会。”
“这场婚事里重要的是成家和刘家的脸面,成青珏不过是一粒棋子,谁愿意听棋子的感受?”
“可这样太冒险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昨日成青珏突然托人送了一只母猫和几只小猫过来,她大概也知道宴席上闹这一出会有什么后果,刘家唯一让她留恋的只有这几条小生命。
门外有人来报,刘府正堂里突然传出一阵噼里啪啦摔碎碗碟的声音,虽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但能听到女人的哭声。
李羡再也按耐不住,吩咐侍从:“立刻带人过去。”
成青珏跪在正堂中央,刘老太太和她的一双父母坐在上首,正在商议如何将今日的事情影响降到最低。
“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配合的,今天我既然当众提了和离之事,就没想让事情有转圜余地。”
太傅大人威严的目光扫过来:“青珏,任性也要有分寸!”
“分寸?”她转头盯着站在一侧的刘苡仁:“他想要害死我的时候,怎么不考虑分寸?!”
刘苡仁刚喝过酒,此刻酒气上头,满脸红胀:“你胡说什么?”
成夫人拦住呵斥女儿的刘苡仁:“青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半年前落水一事,并不是因我失足,”成青珏指着刘苡仁:“当天晚上我们起了争执,我是被他推下池中的!”
此刻连成大人都面露震惊神色,他盯着刘苡仁问道:“你竟然要害死我的女儿?为什么?”
成青珏的泪水涌了出来:“因为那天我发现,澄儿的死不是意外,是这位陆姨娘下毒害死了我的儿子…”
现在角落里看戏的陆姨娘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慌忙跪了下来:“夫人,小公子是从树上摔下来出事的,全府上下许多人都看到了。”
“是吗?那为何澄儿的衣服里会有夹竹桃的叶子?而全府上下,只有你的院子里,种着夹竹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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