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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莎起了个大早,吃了早饭,一路小跑到燕妮家门口,不大不小地叫了一声:“燕妮!”
“哎!来了!”屋里传来燕妮的亮嗓门,接着就听到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急速地跑了出来。
吴莎说:“第一天上课,别迟到了。”
燕妮说:“嗯!”
两人加快脚步向着教室走去。
说是教室,其实就是欧阳老师佃的一个小院子,欧阳老师一家就住在里面,天气晴好的时候大家在院子里念书,下雨刮风的天气就进屋里去。
学习小组总共十个人,除了之前燕妮说到的曾梅、黄品芝,其他的都是别的学校的同学,男同学就两个,一个是沙在水,一个是朱家宁。
学习小组跟学校上课的频率一样,上六天休一天,欧阳老师没课的时候会来给大家上课,也会带其他科目的老师来。让吴莎吃惊的是,欧阳老师并不是只带艺芳(注:长沙女校,吴莎母校)的老师来授课,别的学校老师授课的方式与吴莎习惯的老师们多少会有些差异,这让吴莎感到有点不适应,同时也常常带给吴莎新鲜感和不一样的解题思路。
老师不在的时候,同学们就自行学习,可以两两组合,也可以小组讨论,单打独斗也行,氛围自由又严谨,吴莎对此非常满意。
唯一让吴莎有点不满意的是才读了两礼拜,燕妮就哭着说物理太难化学分子式记不住,果断放弃了理科,准备转文科了,这样一来,因为科目的不同,她们俩的固定搭子就得拆散了。
本来以吴莎的性格,一个人复习也没什么问题,曾梅、黄品芝虽然也是艺芳的,但跟吴莎不怎么熟,而且人家已经是个固定搭子,吴莎也不想那么唐突地插进去。
看着不断向她做眼色道歉的燕妮,吴莎无奈地想:那就自己复习吧。
这一天,燕妮又“叛变”到文科组去了,吴莎正在解一道立体几何的题目,不断思考着是否加一条辅助线,突然听到一个有些低沉的男声说:“可以加一条辅助线。”
吴莎抬起头,是沙在水,他仍然是背光站着,院子里的梧桐树落下斑驳的影子,随着风轻轻摆动,让他的脸越发看不清楚,吴莎低下头去,沙在水伸出手来,点了点一个地方:“这里。”
吴莎有些恼恨地又抬起了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沙在水笑了笑,毫不介意地说道:“吴莎,我跟你组个搭子好不好?”
吴莎几乎有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快速地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同学们尤其是燕妮都在假装学习,其实全都在关注这边的动态,她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组搭子?朱家宁呢?”
沙在水说道:“他转文科了。”
吴莎冷冷地说:“我不需要搭子。”
沙在水说:“两个人学习可以互相帮助,而且我们长郡的教法跟你们艺芳又不一样些。”
吴莎有些动摇,还是咬着牙说:“有什么不一样?能解开题不就好了?”
沙在水说:“像刚才那道题……”,他极其自然地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来就开始给吴莎讲题,顺着他的思路,吴莎发现刚刚打了死结的地方好像真的有点被理顺了,她不由得沉浸到解题的过程中去了,解着解着,两人还开始时不时地争了起来。
一院子的人都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不时还有人在悄悄咬着耳朵,吴莎浑然不觉。
一个下午就这样吵吵闹闹地过去了,吴莎根本忘了坚持拒绝跟沙在水组搭子的事情,回去的路上,燕妮兴奋地拉着吴莎问道:“你真的准备跟沙在水组搭子了?”
吴莎这才想起来,深恨自己定力不足,这么轻易就被沙在水牵着鼻子跑了,她“哼哼”了两声,准备把这个问题混过去,燕妮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她?她把头凑到吴莎面前,“嘿嘿”地笑得意味深长。
吴莎假装恼羞成怒地一把推开了她。
接下来似乎顺理成章的,吴莎和沙在水组成了学习搭子,吴莎发现,沙在水的数学确实特别好,总是能提供给她全新的思路,而吴莎则在物理上扳回一城,化学两人算是半斤八两。遇到语文、英语这类的科目,燕妮和朱家宁就也会加入进来,四人一起“之乎者也”“No pain, no gain”一番。
有时老师们不在,做题做累了,大家也会一起忙里偷个闲,讲讲各自学校的趣事和老师们的糗事,欧阳老师的丈夫是个写稿子的文人,每到这个时候也会赶出来凑热闹,爆些欧阳老师的料。
有一次正讲得起劲,恰碰上欧阳老师回来,一群人嘻嘻哈哈看着做丈夫的被欧阳老师追着满院子打,欧阳老师虎着脸,大吼一声:“全都给我站到墙根去!”
同学们笑还没收住,马上变成一张苦瓜脸,欧阳老师的丈夫站在欧阳老师的背后做鬼脸,欧阳老师像背后长了眼睛,回过头骂道:“你也去!”
“啊?!”做丈夫的也变成了苦瓜脸,小同学们又笑开了,那些笑声就像透过梧桐树叶投射在地上的光斑,亮晃晃的铺了一院子。
不知不觉夏天就过去了,落榜的阴影逐渐从吴莎的心里淡去,学习进入到正轨,因为休学带来的滞后感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中渐渐消磨殆尽。
因为顺路,放学的时候沙在水也会跟吴莎和燕妮一起同路一段,吴莎有时还想讨论题目,但沙在水一旦离开课堂就拒绝讨论学习,尽讲些名人轶事和各地风情,来逗两个女孩子开心。对此燕妮表示了极大的欣赏,吴莎表面上不以为然,回去又鹦鹉学舌地讲给了弟弟妹妹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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