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荒冷笑一声:“冰河入梦好大的架子,到现在都不肯现身?”
蝙蝠样修罗众一语不发,盯着帝荒大步上前,浑身皮肤之下血液涌动,从皮肤钻出,化成数条血链向神公等人横扫而来!
神公双斧交叉立于身前,长吸一口气——斧钺·不避!
双斧原地不动,但空中似有无数的鬼斧之影,无论血链如何横扫皆被弹回,发出一阵阵金属碰撞声。
修罗众眉头紧皱,欺身上前,对着双斧一掌拍出——诛魂·血蚀!
神公正在全力抵挡血链,看到修罗众轻轻一掌拍来,料想无碍,却没想到眼前红光一闪,突然一阵眩晕恶心,浑身气血涌动,竟喷出一口血来!神公心中大惊,斧钺·不避顷刻解体,血链无所顾忌的射来,生死之时,神公大吼一声:“斧钺·汤镬!”
修罗众本以为胜券在握,面前忽然热浪骤起,呼啸着扑面而来!热浪所过之处,血链纷纷消散,且威势越来越强,无可抵挡!
神公之威,终于显现!
修罗众化身血衣对抗热浪,甫一接触立刻惨叫一声褪为原形,已是浑身血泡。只得一边后退一边愤怒的对着热浪连连挥掌,最后歇斯底里大吼一声:“以我之身化血莲!”
一只五彩斑斓半透明的手,轻轻按住了修罗众的化身,同时指尖向前一点,止住了汹涌而来的热浪。
修罗众脸色怒红,不断嘶吼,那只手叹道:“算啦,你不是他的对手。他这招,连我也只能挡它片刻。鬼斧神公,确实名不虚传。我们走吧,有人要来了!”说完带着修罗众飞速往后退去,同时也带走了姬十三和飞帕斯。
热浪顿时席卷而上,将这一片化为死地。
神公平常黝黑的脸竟也变的苍白无比,扶着沉光斧大口的喘着气。童子却紧紧盯着远处天上,很快就有两道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两名白衣男女落在童子等人面前。
昊天一和仙芸萃。
童子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地,神公也跟着躺下去休息,只有帝荒和弦歌女还站着。仙芸萃一眼就注意到了帝荒的模样,快步向帝荒走来,昊天一则仔细观察着战斗后的痕迹,同时向童子走去。
帝荒察觉到仙芸萃向他走来,喝道:“小心,我脚下有阵法!”童子闭着眼睛道:“没有的,阵法没完成,被飞帕斯破了!”所有人都怒视童子,童子继续闭着眼睛。
仙芸萃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大步走到帝荒面前,直接抬起帝荒的脸。帝荒有些不自然,想转过脸去。却发现那只玉手紧紧地捏着他的下巴不让他动。
仙芸萃先观察了帝荒的脸,抚摸着帝荒的眼睛。接着又去抚摸帝荒身上的伤口,当摸到胸口那个洞的时候,帝荒感觉到仙芸萃手指颤了一下。
“很痛吧!”仙芸萃看了一眼昊天一冷冰冰的问帝荒。
“不痛。”帝荒静静答道。
仙芸萃忽然撤了手:“还装!”伸手抓住帝荒和猝不及防的弦歌女直接御剑走了。
童子等人看的瞠目结舌,童子感慨道:“这女娃子真有个性!”昊天一摇头道:“你还没见过她更有个性的一面!”童子眨眨眼戏谑道:“我看她不像喜欢祸首大人的样子,更像是一时好奇。她对你...”昊天一赶紧摆摆手:“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的!走,我们先回去!”说完扶起童子和神公御剑而去。过了一会忽又折回带上被遗忘了躺在地上目瞪口呆的左门。
瓶底峡的形状其实不像瓶底,更像一个瓶身,也不知称呼如何得来。峡谷内地形复杂,极易迷路。因此很适合做一些隐晦的勾当交易,不仅隐蔽,而且随时可以入长河出海。原本在长河和永生之海交界处是有海禁的,但是三年坐落在海边的青城忽然缩小了海域范围,海上通行无阻,从此这里便百无禁忌,成了罪犯的天堂。
不过这几日可不行了。昨天两名密带着一支五百人的白城军队驻扎了进来,天御尊带领十名鸦杀也驻扎了进来,最后还有听剑阁二十名弟子。那些零零散散的猰貐猎手也大大方方的跟着进入了瓶底峡。一时间瓶底峡内所有交易全都停止,商贩们极力装作正经经商的模样,同时纷纷打听猜测发生了何事,有没有从中获利的可能。
三方势力分三处落脚,但相隔不远。所以昊天一仙芸萃带着帝荒特地先避开听剑阁人回到鸦杀驻扎地,天御尊回避了其他鸦杀同时只通知军队那边两名密过来。
当众人看到帝荒等人的惨样都吃了一惊。天御尊来不及多问,先走到帝荒面前。帝荒察觉到天御尊点头道:“天御尊阁下!”
天御尊道:“你先别动,我来为你疗伤。”于是准备将帝荒扶入内厅,仙芸萃却上前一步扶助了帝荒,到居室将帝荒扔倒在床上,痛的帝荒闷哼几声。然后就在帝荒旁边坐下盯着门外,干脆利落的导致天御尊很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为何如此。
天御尊在床边仔细观察了帝荒的双眼,然后吩咐侍从去准备几样东西。他对帝荒道:“我以前在军中待过一段时间,还抽空学习过军中医术。虽然学的马马虎虎,但是当时军中来了一位厉害的大夫,教过我几手很有用的,只可惜他只待了很短的时间。我观察你眼睛发现还没坏,也不是被火焰所伤,而是被毒所侵。只要将毒化开,眼睛自然就会好!”天御尊一边说,一边在旁边用炉子煎药。之后将煎熬许久的汤剂在薄纱网中反复过滤,再重新煎熬过滤,反复三次,直至成为汤剂一杯。将清水一滴一滴兑入摇匀,再重新熬制,取蒸汽成小半杯,待得开始去毒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天御尊将药剂一点一点滴进帝荒的双眼,帝荒感到痛痒难忍,情不自禁就要用双手去揉。天御尊赶紧喝道:“别动,忍着,很快就好!”仙芸萃这时才回过头来,赶紧握住帝荒双手。帝荒咬牙用力的忍耐着,尽管额头已经冷汗涔涔,但没有发出一声痛苦呻吟。接着帝荒眼角慢慢流淌出浑浊的红色液体,随着红色液体流出,帝荒也慢慢停止了挣扎,安静下来。
天御尊看差不多了,点点头对帝荒道:“你是祸首之身,无心之体,所以可以称得上伪不死之身。但多来个几次,你还是会死的,以后可千万不能这样。现在我来帮你愈合身上的伤口。”
在天御尊为帝荒疗伤之时,外堂中,一头精练短发、身着藏青色紧身衣隶属千和帝国军机处的两名密走到童子等人面前行礼道:“在下三等密炼安唐,这位同是三等密沈学之,见过传说中的各位鬼族大人!”
此次两名密带领五百名军队驻扎瓶底峡,乃是听剑阁请求的结果。说来荒唐,宋朴子仿佛对猰貐完全无视一般拒绝了左门的请求,之后炼安唐和沈学之两名密前去请求亦是拒不出兵。
童子当日气愤不过,便传书昊天一阐明此事。于是昊天一带着仙芸萃亲自上门,摄于听剑阁的威名,又听闻天御尊也来,思虑再三,才不情愿的带了五百名士兵进入瓶底峡中。
看到帝国两位密的到来,童子不禁顽心大起回礼笑道:“可千万不要称呼我们为大人,显得我们倚老卖老。我们的每一次复活其实都是一次新生,前世的记忆并没有多少,不必如此。相反,二位乃是帝国的官员,如此太过客气,二位请坐!”
童子本是客人,现在居然喧宾夺主,还一本正经,神公和左门都觉得老脸一红。昊天一察觉到了这一点,迅速接道:“二位请坐!”
炼安唐和沈学之在一旁坐下,炼安唐开口问道:“听说此次祸首大人和神公阁下两个人去探的猰貐族老巢?”
昊天一也很想问这个问题,于是也看着童子。
童子正襟危坐,一脸正气道:“前日在酒城石镇上,我只匆匆应付了一下巡卫的调查就走,没来得及与二位会面,就是因为担心我族祸首大人!祸首大人心系天下,寒风露宿、星夜兼程地追赶,终于在昨夜发现猰貐族老巢踪迹。没想到之后两人遭到不明身份人物的袭击,我们的神公不大中用——”童子故意停顿了一下瞥了下神公,众人不由自主的都看了神公一眼,神公对童子怒目而视,童子当作没看见道,“其实也不怪神公了,据我猜测,祸首大人是故意被猰貐族抓去的,目的是找到猰貐族真正的据点,以便全面围剿。后来祸首大人逃出之时发生了一点意外,传信给神公要他前去协助,当时我已经赶到神公那并且在一个无面之人手中救下了神公!”说完又顿了一下瞥了一眼神公,众人又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神公,神公额头青筋暴跳,恨的咬牙切齿。童子又若无其事地接着道,“所以我就接下了那份传信,发现祸首大人有危险,就一边传信给昊天一一边带着神公迅速赶往祸首大人那,还好及时赶上,再晚一点,祸首大人就有危险了。虽然祸首大人神勇的灭掉了那帮匪徒,但力竭不济之下差点就遭了中原十三太保中姬十三的毒手!我们刚救出祸首大人就被猰貐族围困,奋力击退了一众猰貐之后,昊天一刚好赶来。情况大体就是这样。”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众人对童子皆面露敬佩之色,只有神公和左门满脸鄙夷。
炼安唐沉吟道:“我有几点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童子大手一挥:“但说无妨!”
炼安唐抱拳道:“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晚辈对鬼族的了解仅限于史书和传说,平常很少遇见,更别提赫赫有名的祸首大人和鬼族的各位鬼将们了,因此晚辈深感荣幸。但据我所知,鬼族的每一次现世都是为了破坏世界而来,一千年前便是如此,不知这次现世,意欲何为?”说完紧紧盯着童子。
炼安唐的问题可以说是鬼族的禁忌,亦是伤疤。谁也说不清楚一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是鬼族和人族仿佛都是受害者。
在气氛陷入沉寂之时,童子淡然一笑:“鬼族从诞生起,真正闻名于世不过两次。第一次乃是三千年前,鬼族首次地上建国,却遭到当时的西商国、米阿国、天照国三个大国的打压,当时尚未壮大的鬼族就此覆灭,后来这几个国家也相继灭亡。一千年前,鬼族重新壮大,本欲就此在地下安生,但祸首环游世界,眼见各地物产不均、贫富不一、众生艰苦,于是萌发一统世界的大愿,从此东西相融、南北平均,不再物产丰者富、山水贫者穷,天下一统,人人平等!”
众人闻言无不动容、肃然起敬!
昊天一脱口赞道:“好大的胸怀和气魄!”
童子却伤感道:“可惜祸首的宏愿却触犯了大陆上各大国的利益,于是在鬼族与猰貐族大战之时被盘古神庙和人类各国联合围剿而再次覆灭!所以此次复活,我们不再做他想,只想待祸首大人取回力量后回归度朔山,从此再不现世。”
沈学之忽然站起,向童子深深拜了一拜,起身道:“童子大人之言,与各类隐晦典故中所描述丝毫不差,可见正史多有篡改,真相却藏于其中。不管祸首大人所做之事正确与否,便是这份胸怀就值得我辈学习!”
童子起身还礼道:“不敢!能有后人理解,我想祸首大人也会倍感欣慰,多谢!”
沈学之回到座位,炼安唐继续问道:“祸首大人胸襟令人佩服!只是在下还有不解,祸首大人应当尚未恢复实力吧?”
童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炼安唐一眼,又看了看神公、左门和昊天一,最后面向炼安唐和沈学之道:“没错,祸首大人目前只恢复了一成力量!”
炼安唐怔住:“只恢复了一成力量居然也能从猰貐族老巢中逃出?”
童子哈哈大笑:“当然并非力敌,你以后就会知道的!其中经过等明日祸首大人伤愈出来,自会向你们详细道来!”
昊天一心里是最清楚怎么回事,帝荒必是使用了夜遁。他不再纠缠于帝荒的问题,转而问童子:“此番交手,可是猰貐族在此地的主力?他们的实力怎么样?”
童子面上掠过一丝忧色:“此次和我们交手应该只是猰貐族的一次试探,那些一击即溃的猰貐族根本不能代表它们真正的力量。只有飞帕斯和修罗众还算可以,最后那只彩色透明的手却不知道是谁的,神通非常,我们要格外小心!”
昊天一面沉如水:“我们在瓶底峡中收集的情报中显示,猰貐族在白城附近出现的越来越频繁,最近隐隐有集中在城外郁泽湖一带,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一直沉默的沈学之突然开口道:“它们要找的,极有可能是‘零戒’!”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震惊,尤其是鬼神童子,他目光如刀一般看向沈学之,沈学之坦然面对道:“相传‘零戒’乃是一千年前的祸首圣器,可从地下任何一处召唤出万千刀刃,组成各种兵器,极为强大!但一千年前祸首被封印之后,此物由千和帝国前朝唐国皇子所得。后来皇子登基前两个月路经白城遇刺,零戒从此不知所踪。从今日猰貐族群聚,祸首大人忽然也来到白城的情况看来,想必是祸首大人感应到了零戒吧!”
神公和左门已经站起,童子摆了摆手,冷冷道:“想不到此处竟有如此厉害角色,当真令人佩服!是零戒如何,不是零戒又如何?你说出来意欲何为?”
沈学之起身道:“零戒本就是祸首大人之物,自无他人染指,为何不肯告知?”
童子冷冷道:“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
“你们是想争夺零戒呢,还是想帮我们争夺?”童子盯着两名密,眼里满是讥讽。
果然,两名密还是过于年轻,在童子抛出这个问题后炼安唐和沈学之同时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到两位密脸上的尴尬之色,童子哼了一声道:“二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炼安唐踟蹰一阵,终于鼓足勇气道:“在下斗胆一问,是否零戒回到祸首手中猰貐族就会退出白城境内?”
童子等人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沈学之沉默不语,炼安唐硬着头皮道:“若我们帮助祸首大人找回零戒,物归原主,猰貐族便会退出白城吧!届时,若猰貐族穷追不舍,还请祸首大人离开千和帝国境内!”
“混账!”昊天一拍案而起,“你们要放弃围剿猰貐族?”
炼安唐叹道:“猰貐族当然不能不围剿,只是上面不希望在千和帝国境内再发生大规模猰貐族之战。白城最近因为猰貐族频发伤人事件,人心紊乱,领主希望尽快将猰貐族引出白城。”
童子冷笑:“我们倒是不怕被猰貐族追杀,只是可怜了那些被猰貐族残害的平民,无人为他们伸张正义!”
昊天一脸色发青:“这件事,听剑阁管了!两位请回,待明日祸首伤愈之后共商寻宝之计。恕不远送!”拂袖进入内厅之中。
炼安唐低头不语,沈学之长叹一声,对童子深深鞠了一躬:“学之惭愧,但上命不可违,请各位大人恕罪!”说完和炼安唐一起退了出去。
童子三人对视一眼,童子无奈道:“去看下祸首大人吧!”
众人走光之后,昏暗的墙角处忽然扭动了几下,一个矮小的身影贴地飞快往外奔去,身形忽闪忽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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