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似乎就是我们玩的季节,春耕夏种,秋收冬藏。一个藏字,也许就是告诉人们,一年四季,忙碌了三季,到了第四季,是应该把劳累隐藏起来,更多的时间留给玩耍和休闲。
大人们的田间地头没有了农活可做,只能三三两两蹲在土墙根旁,吸着长长的旱烟袋,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喷出一团团呛人的浓烟。他们无非是漫无目的地闲聊着秋收的喜悦和春耕的计划,或者偶尔也会盘算着年前与年后的一些想法。
父亲除了教书之外,留给我最深的印象是利用空闲时间,一是甩家后小沟里的淤泥,到了冬天,如果少雨水的话,小沟里的水就几乎干了,甩上来的淤泥匀到竹竿园中,那是上好的肥料,来年四五月份的时候竹笋就会长的茁壮,还能掰些炒了吃,清香爽口。隔年的成年竹竿也能编筐打篓,甚者成捆地卖掉,换些家庭补贴之用。
二是挖秋收留下的春地,所谓春地,就是收过秋庄稼之后,不再种小麦,然后利用空闲时间把土翻一遍,通常就是用锹挖,并且套上锹拐子,深挖深翻。这样地不再长东西,歇上一个冬季,而且把茅缸出在上面,来年春上插春红芋,或者点上春瓜。
然而我们依然是上学和玩耍,甚者主要是玩耍。冬天里的时间充足,我们玩的花样层出不穷,折张废纸叠成飞机,能在教室里飞来飞去,甚者老师在黑板上写字时,纸飞机能飞落在老师的肩头,然而老师也不生气,拿起来让它继续飞向窗外。
一张纸可以折成千纸鹤,还能折成东西南北中,套在四个手指上,和同伴做着无聊的游戏,大都能笑得前仰后合,眼角挂泪。
我们总是利用可以利用的东西,来作为玩的材料和工具,比如脚上的鞋,不管是单鞋还是棉鞋,从来是没有袜子穿的。下了课,不打皮卡时,我们会蹭掉鞋,赤着脚打老瓦。打老瓦是男孩子常干的事,鞋穿的快脱的也快。
两个人打老瓦,首先一人脱掉一只鞋,这两只立一只,另一只交叉搭在前一只上,一个“瓦”就搭好了。然后石头剪刀布分先后,赢的那个人先打,在预先设定的距离处,按照一定的规则轮流打老瓦,以把鞋垒出的老瓦打倒为成功,否则是失败,由另一个人接着打。
通常是每人拎着自己的另一只鞋,先一招制敌,然后把把鞋向前扔一段距离,再一步跨过去,踩在鞋上,再拿鞋打老瓦,接着跨两步,三步,四步,……,似乎就到十步,或者八步,如果继续打的话,可能还有单腿跳着打,鞋顶在头上打,甚者盲打……
跳绳也是我们课间的游戏活动之一。跳绳用的绳比较简单,用麻绳一搓就是一根跳绳,什么单摇双摇都不在话下,人多了还可以跳大绳。随着大绳的上下翻滚,一排人也同时跳起和落下,有时候老师也和我们一道跳,跳绳的浑身暖和了起来,摇大绳的也满头是汗。
如果说跳绳需要人多的话,那么踢毽子就就自由多了。然而做毽子的过程也是一件快乐的事,那时大钱还比较常见,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大钱,只晓得那是一个外圆内方的东西,通常在柜子的拐角或者抽屉的肚里能找到几枚。反正就知道那是做毽子的底座最好的材料,从来没有意识到它的货币价值。
毽子的底座一般是摞两枚大钱,然后用一块布缝上,再寻来一只鸭毛管,鸡毛的太细,鹅毛的太粗。把鸭毛管剪去两端,留下中间,再从一端分割成三等份大约至中点处,分开的部分再与其余部分垂直,用线缝在底座上,下面就缺好看艳丽的鸡毛了。
鸡毛可不是随便什么样的鸡毛都可以的,我们通常寻找健壮的大红公鸡或芦花公鸡下手,几个人一包抄,大公鸡就插翅难逃了,然而我们并不伤害它,拣漂亮美丽的鸡毛拔出四五支就够了,然后松掉它,获得自由的大公鸡在我们的笑声中落荒而逃。如果是过年或者中秋节宰杀公鸡祭祀,女孩子常常会认真挑选上好的鸡毛,小心翼翼地夹在心爱的书本中,以备后来之用。所以,女孩子的书中准备的都有鸡毛,而男孩子要么向姐姐或妹妹借,要么就现拔现用,弄得一地鸡毛。
而踢毽子的花样可就多了去了,开始用书踢,扔起,接住,再扔起,累计数量,练习基本功;接着掏腿打,左右腿来回掏打,从身后接,练习反应和协调能力;再后来用脚踢,左右脚来回踢,硬跳子和软跳子,花样繁多,自由优雅。有时边踢边唱:一锅底,二锅盖,三酒盅,四牙筷,五钉锤,六烧卖,七兰花,八把抓,九上脸,十打花。
当然,毽子还有其他很多踢法,那是我踢不好的,花样太多,难度也太高,大抵只能踢一些基本的种类,活动活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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