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队长把新的身份证明往前推,抬眼看向眼前淡淡微笑的女孩。他称呼对方“女孩”其实并不恰当,因为他并没有比对方大多少,但是眼前的女人看起来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小太多。
如果不是长期接触,对她有所了解,符队长以他看过无数罪犯的眼睛,都难以认定她居然就是C省最大的贩毒集团曾经的“嫂子”,老大贺总10年来唯一的情人。如今,又是扳倒这个黑恶势力最关键的证人。
“我妹妹的证件给她寄过去了吗?”女人仔细看过证件,确实是和当初约定的一样。
“寄过去了,通过公安部门的保密渠道,连我都不知道送去了哪里,保证安全。”符队长想起这个,不得不对女人的谨慎和周密感到佩服,天知道她为了这一天的结果筹划了多久。
女人收起证件,伸出右手,“希望我们都能活得长久。”
符队长稍微用力握住了眼前纤弱的小手,安慰道,“放心,贺敏华和那几个骨干成员都已经被核准了死刑,其他人也都判的判,死的死。你到了新地方以后就好好生活吧,别背包袱。”
女人虽然笑得有点勉强,但符队长还是在她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期望和憧憬。这个女人是真的想要重新开始正常人的生活。
符队长送她到保密安置人员等候的停车场,正准备说再见,却听见通道入口突然发生爆炸,紧接着就是密集的枪声。军人出身的符队长凭借声音就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破烂货,绝对是正经的特种兵用突击步枪。
还有谁会花那么大手笔?
符队长在真正想清楚上面的关节前,身体已经先一步把女人护住,并拔枪反击。
奈何,对方是自杀式袭击,完全没有顾虑似的冲击外围保护人员。因为要低调行事,这次行动无论是符队长还是保密部门都没有安排多少人。
在绝对差距的武力下,符队长很快就看见一个把自己包成熊的男人正手持防爆盾牌,以惊人的速度朝他们冲来,他的同伙很明显是在给他开路。
符队长心中大感不妙,立刻用尽全力大喊,“打中间的人,快打中间的人!阻止他!”
符队长后面还喊了什么,可惜已经没人能听到了。巨大的爆炸扭曲了声音传播的方向,把所有的一切都送进了黑暗。
女人最后的感觉只有一个——漂浮。
她只记得被气浪掀起,有辆汽车夹杂着无数碎屑朝她扑来。她看到符队长飞得比她远,另一边保密部门的人只剩下三分之二的身体飞得很高。然后,落下来的天花板把最后一点光线带走。
她甚至没来得及感觉疼痛。
不对,她感觉到疼了,肩膀撕裂般的剧痛让她大声尖叫出来。还来不及奇怪自己的声音怎么变成了小孩的尖细嗓音,就看到紧贴在脸侧的一个野兽脑袋和那只嗜血的黄色眼珠。
女马了个X的,我居然真的被咬伤了肩膀。女人瞬间就爆了粗,多年前混迹底层的恶棍本能让她在第一时间用空着的右手挖掉了野兽的眼睛。
野兽吃疼,惨叫一声把女人用力甩了出去。直到感觉撞上一面凹凸不平的墙面,女人才弹落地面。
冷!女人发现自己跌落的地面居然在结冰,她分明记得刚才和符队长见面的时候是秋天,怎么可能会有冰,而且这怪兽是哪来的?
还来不及细想,从疼痛的失神中反应过来的野兽再一次锁定了女人。它通体漆黑油亮,衬得背景的冰墙格外白得刺眼。竖起的耳朵后下方有几片像是鱼鳃的层叠硬皮向外突出,随着它粗重的呼吸不停抖动。
它的身形如豹,却比豹子更短而壮,而且比豹子大了不止一圈。它的尾巴奇长,尖端还带有角刺。此刻,由于空间狭窄,那长尾正紧贴它的身后轻轻摇晃,就像一支随时会激射而出的利剑。
野兽侧着脑袋,用仅剩的眼睛死死盯住女人。被挖掉眼珠的一侧头颅似乎特别沉重,它稍微抬起左脸,因愤怒而眯起的眼睛里已经不仅仅是嗜血,那里面是不把眼前的人撕碎誓不罢休的狠绝。
对这种眼神,女人再熟悉不过了。以前刀口舔血的日子里,她都不记得自己面对过多少次抱持这种狠劲的对手,而每一次,她都是赢家。
这次也不会例外。
女人挑衅地盯着野兽的眼睛,缓缓站起来,右手以同样缓慢的速度举起还紧握着的野兽的眼珠,然后……捏碎。
“嗷!……”那黑色的野兽果然怒火攻心,大叫一声,如闪电一般扑向女人。
只见女人用力甩出手里的眼珠,正好打在野兽受伤的眼眶,紧接着一阵吃痛的惨叫让野兽攻击的力度和准头都出现了极大的变化。女人趁机扭转身体,抓起先前撞落的冰棱,一个跳跃,左手轻扶野兽的身躯接力,再一个扭腰的动作,避开野兽回转的攻击,然后一缩身子,竟不偏不倚来到野兽没了眼球的血洞前。
冰棱被用尽全力刺了进去,其间感觉碰到较硬的骨头,赶紧顺势扭动冰棱找到眼窝后面联通大脑的最脆弱的门户。最后用力一推,终于成功把碎了一半的冰棱深深刺进了野兽的头颅。
女人知道自己在力量上不占优势,无论是面对男人还是野兽,所以她苦练搏击术,熟悉解剖结构和人体致命的穴位所在。没想到今天会用在这个地方。
直到这时,女人才有机会认真审视自己此刻的处境。她现在身处一个极高的冰洞底部,四周只有一个隧道作为出口。洞壁内似乎有什么微小的发光生物缓慢游走在冰层下,给冰洞带来幽幽绿光,让人能够看清周围。
冰洞内唯一像人工物件的就是一张淡绿色的冰床,表面光滑平整,各棱角都被打磨出均匀的弧度,和周围的冰墙完全不同。
凹凸不平的冰墙勉强映出她的身形,是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女孩模样,看不清的脸上还留有野兽的血。
刚才打斗时无法正常用力,她就猜到自己的身体变化,如今看着那模糊的影子算是得到了证实。身上仅有的一件像小号浴衣的服装粗糙得有点扎皮肤,表面虽然也溅上血迹,却仍能看到原本的脏污。
女人的内心不禁浸透了寒意和浓浓的恨意。当年她就是在这个年纪,和妹妹过着如同乞丐的生活,被人践踏。她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狠辣和背叛,为自己和妹妹争取到了重新开始生活的机会,上天这是让她重新来过的意思吗?
原来刺杀并不是结束,老天爷是觉得她的奋斗史很有趣,于是决定换个场景再来一次是吗?女人不知道她此刻的表情究竟有多恐怖,但是她听到了自己的笑声,是混合了愤怒,绝望,自嘲,想要毁灭一切的呐喊。
“姐…姐姐?结束了吗?我们可以出来了吗?”出乎预料的,冰墙的一角居然被推开一道缝,一个怯生生的女孩从里面探出半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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