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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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概述：小说讲述了杨华在农贸市场里的一次几乎亲身经历的斗殴事件。富气的大姐和摊贩老板娘的冲突起于误会，但因为双方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利益和面子考虑，从而激发了矛盾，导致了一场“伤敌一千，自损百八”的群体事件。这次的事件曾经在杨华的梦里模糊的出现过，当时的她没能逃离，被误伤。这次，因为梦的警醒，她提前逃离了。

1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没睡好吗？”老公刷完牙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看着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杨华问。

她不自觉一楞。昨夜是没有睡好，一夜的梦扰的她心神俱乱，如果不是突然醒来，她都觉得可能溺在那个梦里。

“嗯，做了一夜的梦！”杨华淡淡地说道。她总是爱做梦，经常整夜整夜的做梦，但都没有昨夜的梦让她觉得心惊肉跳。

“什么梦？从没见过你因为做梦脸色这么差过。”老公倒了一杯温水走过去递给她，在她边上坐下。

“噩梦，但是这会儿有点模糊了，记不大清楚了。”刚醒的那会儿那个梦清晰的仿佛就在眼前，如果不是瞬间感觉到在自己家的床上，她甚至都分辨不了了。

“说说吧，据说梦在日出前说了就不灵了。”也许是看到她因为那个梦还沉着的脸，老公轻松的嘻笑着说。

醒来时的那身冷汗让杨华不自觉得浑身毛孔又都咋呼着竖了起来。那个画面让她再回忆一遍，或者说把那个画面呈现给她最亲近的人，她还是很抗拒的。一刹那间，她一个字都不想说。

“哎，突然想不起来了。”她装作突然轻松地说道。“等想起来了再和你说吧！”说完，她放下水杯，起身走进厨房准备早饭。

也许，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梦，一个她无数梦里的其中一个而已。

2

人头攒动的市场里，往前往后有些看不到头。吵吵闹闹、讨价还价的声音让市场也为节日的到来增添了几分热闹似的。可这莫名的让杨华的心有些烦躁，她不喜欢如此热闹。

没有目的的在市场里溜达着，她实在是没有想好要买什么，或者做顿什么样的午饭吃。这个中秋他们不回老家，一家三口的简单节日却让她有些提不起兴趣；但如果回老家，疲于奔波的忙碌和人际应酬也会让她顿失节日的喜悦。总之，这个节日杨华的心里恹恹的，没有什么期待感。

市场是由一块平地改建而成的，听说最早的时候，就是露天的集市。附近农村的农户种了蔬菜瓜果聚集到这里卖，后来周边的居民越来越多，集市的规模也越来越大。据说最后被人申请进行了扩建，变成了私人产权的室内集市——其实，整个建筑就是一个彩钢的框架而已。冬冷夏热，可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风吹日晒雨淋了。因着这个条件，之前免费的摊位变成了按照位置收费，费用还不是统一而论。这样，在这个市场里便又分出了三六九等的摊位来，最初那样零散的农户便在里面消失了。

最里面的一排是肉禽类产品，杨华习惯从最里面逛起，逛完正好可以逛到出口。“这个羊腿多钱？”杨华一听一整个羊腿，心里有点咂舌。“39一斤”老板一边从一排挂着的肉钩子上取下一块肉给另一个顾客切，一边头也没抬的回答到。

杨华扭头看了眼。顾客是一位一看打扮就知道口袋鼓鼓的大姐。手指头一样粗的金镯子在她伸手指羊腿的时候在肉铺的灯光下射出金灿灿的光，一颗镶着绿宝石的金戒指在又白又粗的无名指上灼灼生辉。杨华看了眼灯光，再低头的时候眼前有些黑点点在浮动，她把目光投向买肉的大姐，改版的丝绸旗袍裙罩在她丰腴的身体上，却并不显得臃肿，一头烫染的很精致的头发卷卷的，发梢正好在白皙却有着深深的折痕的脖颈处。果然是无处不显示着财气。

杨华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了下，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把那肉铺和富气的大姐丢在了身后。

3

“看好了你说，别乱摸。”老板娘一脸嫌弃的口气让人听着心里不悦的很。一位领着孩子正在看石榴的年轻妈妈放下了手里的石榴领着孩子转向别的摊位；本来还准备拿袋子的一个中年大姐也放下袋子走了。杨华看着桃子，已经问了价格，桃子看起来的确也不错，拿在手里的袋子有点纠结。市场里这么多摊位，可这位老板娘的态度让人不想再在她的摊位前多做停留。

“哎，我说你呢，别摸了！”老板娘的语气更加的让人觉得难堪了。我也放下了袋子，拍了拍刚刚挑桃子时摸了一手的毛。老板娘说着从里面的桌子前走到了整齐摆放的香蕉跟前，香蕉的摊位前站着手还在香蕉上的大姐——是刚刚在肉摊前要买羊腿的大姐。

“我就看看熟的怎么样，怎么还不让看啊？”大姐似乎刚刚反应过来老板娘的嫌弃，把手从香蕉上收了回来。

“你看可以，别乱摸，摸掉了让人还怎么卖啊！。”说着，老板娘用嫌弃的眼神示意她看刚摸着的香蕉。

我看向香蕉，的确是有一根掉了下来，但还没有完全的脱离那一把香蕉，断面很是新鲜。

“你怎么说话的？明明是它本来就掉了，所以我才摸的它。”富气的大姐语气里带了些辩驳的味道。

“我明明看见是你弄掉的，怎么还不承认？”老板娘理智气壮的说。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弄掉的，弄了就弄了，没弄就没弄，我有必要和你为了一根香蕉争论吗？”大姐也生气了。旁边的人冷眼看着，有好事的也在边上指指点点。

“就是提醒你别摸了，都摸掉了没法卖！”老板娘的语气虽然稍微的缓和了下，但是语气里依然是确定是大姐把那根香蕉弄掉的。

杨华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老板娘，看上去纹了不久的眉毛粗黑，显得皮肤更加的暗黑了，眼睛倒是挺大，但是眼神里暗藏着凶相。一脸横肉在她说话的时候让法令纹时深时浅。

“拿出证据来，无凭无据的别冤枉人！”富气的大姐愤怒的大声喊道。

“算了吧，没必要在这儿滞气，大不了买了这把香蕉。”旁边一位看着五十来岁面相很善的大姐拉了拉富气的大姐的胳膊说道。富气的大姐没有理会，依然气鼓鼓的想和老板娘继续掰扯下去。面善的大姐一看劝不动，放手叹了口气离开了。

老板娘拿着切刀，指着那根断了的香蕉刚要说话，老板就走了过来，把她拉到了身后。刚才发生争执的时候，他一直没有说话，忙着给之前的一个顾客称水果。

“行了，行了，不买就别摸了。”老板不想很多人聚集在摊位前影响了生意，不耐烦的说道。

“我不是不买，但我现在就是不想买了。”说完，富气的大姐气呼呼的走了。

杨华虽然在对面的摊位前挑着桃子，但耳朵里对面争执的声音一直清清楚楚。

这家的桃子虽然卖相不如他们家的好，但是老板娘的态度很让人舒服，不自觉的生出了不少的好感来。

4

“我刚从刘哥家出来，你买完了直接出来就行，我在停车场等你。”杨华的老公打来电话。买好了蔬菜和水果的杨华正准备出去等着他，转念一想，过节了给女儿买一个榴莲吧！于是，又掉头走进了水果区。

刚走到之前买水果的摊位前，对面发生争执的摊位前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两个彪形大汉。很多正在边走边看的顾客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聚在了附近，一时间都快要把并不宽敞的通道堵起来了。

富气的大姐从两个彪形大汉的身后挤到前面，两手叉腰、一双怒目有些发红的看着里面的老板娘。正在招呼顾客的老板一看形势不妙，赶紧放下手里刚剥开的橘子，驼着本就不直挺的背，陪着笑走到他们前面。

“大哥，大姐，您看看需要点啥，自己拿就行。”

大哥们没有说话，大姐气愤的看着坐在桌子前假装看不见他们的老板娘，咬着牙说“刚才你媳妇说我把香蕉掰断了。说她亲眼看见了，来，让她拿出证据来。如果是我，这些香蕉我都买了。”

“大哥”们也不说话，就那么眼神轻蔑的时而盯着老板、时而盯着老板娘，时而也会漫不经心的去扫视一下周围的那些摊位。

看着“对峙”的这个场面，杨华觉得很熟悉，可是这个画面明明是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啊！她眉头皱了皱，脑海里出现了曾经在梦里出现的那些画面，它们就像突然被晕染开了似的，慢慢的在眼前清晰起来。

两男一女和一男一女扭打在一起的画面；男人受伤流血的头和女人被扇红的脸；男人裸露的胳膊上被划开了很长一道口子，翻开的血肉看的人忍不住寒颤，血汩汩的往外流着；空气里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和哭天喊地的号哭声。

拥挤、血腥、嚎哭、谩骂，还有内心深处的害怕，让杨华的汗毛瞬间遍布了全身。再看眼前，“对峙”的氛围俨然就要失控，她整个身体如坠冰窟一样的害怕。

5

有人横在中间极力的劝架；有人试图劝说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大姐；还有人隐在人群里嘴上不失时机地拱着火；也有人冷眼地旁观者。当然，看到形势不妙急急逃离的人也不在少数。

今天的通道本就人流涌动。此刻，聚集的人群只多不减。杨华拎着所有的东西，沿着最边缘侧身在缝隙间穿梭。

“你把刀放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这恐吓的声音不是老板的，那必然是彪形大汉的。杨华的脚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她也想去劝架，也想阻止这场“恶斗”，可她身材娇小，站在这一群人里，弱小的随时可能都会被强壮的身体拥倒。

尽快的逃离这里，才是她觉得此刻要做的最好的选择，也是让梦里的画面不再出现的最好办法。

刚挤出那个危压的人群，她的胳膊被人一下子拉住了。她本能的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到了老公焦急的眼神。那一瞬间，她的心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回家的路上，她和老公说起刚刚看到的情形，说起那个梦，放在腿上的双手还有些发抖。

“我进去找你之前，就听说里面可能有闹事的，吓我一跳，你这胆子小，万一碰上了得吓哭了。”老公担忧地说。

看到老公的那一瞬间，不止杨华，老公狂跳的心也在那一刻落到了胸腔里。

“你也别担心，我进去的时候听说门口的保安已经打110报警了。”正说着，不远处听到了警车由远及近的警鸣声。杨华的心才觉得真正的踏实了不少。

“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就赶紧走，别让自己处在危险中。”老公边开车边叮嘱杨华，“这两年很多底层的人戾气很重，做事根本不考虑后果，你不知道什么情况下就会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中。所以，一定要学会逃，发现形势不好，能跑赶紧跑。”

后来，据说不仅警察去了，120也去了。闹事的人，有的被带进了派出所，有的被送进了医院抢救。围观的群众也被误伤了好几个，住进了医院。

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杨华想，幸好逃离的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