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如果由真正的战士书写,很少如诗作般浪漫又不失激情,崇高又鼓舞人心。一定是由鲜血与死亡,眼泪和嘶叫组成。
但太多的文学作品都将战争披上了理想主义的面纱。于是,战场变成了成就英雄的圣地,战争是牺牲与奉献的代名词。即使有背叛,也是隐型的存在为人所鄙夷不齿。
巴别尔以别开生面的方式叙写了战争,他冷静客观地记叙了战争中的战士与军官,受害的犹太人与波兰人。他无意去指责谁是谁非,只是用冷峻的笔,离奇的华丽的文字去再现战争。
他是苏联籍犹太族作家,少时痴迷于文学和写作,屡次投稿不中,他自己也认为:“我的故事中的农夫形象和作者的思考写得苍白无力,我觉得只有对话较成功。”
幸而,他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高尔基。高尔基很认真地看了这个年轻人的作品,给予他简短有力的启示——去人间。
七年的军旅生活,让这个犹太记者真正地进入到战争中,积累了大量第一手的素材。有人夸赞他对人物的描写如此细腻生动,其实,在他的战地日记中,有着明确日期,具体内容的介绍完全可以和作品人物对上号,甚至连名字也没有改。
他的文笔是无法复刻的,新奇的贴切的比喻,让人感觉悲壮又寂寥的结尾。每个短篇都是新鲜又独特的体验,冲击人的感官,让人在刺激后怅然若失。
巴别尔真正地践行了高尔基的指点,而且成功地完成了他的名字创作。他凭借《红色骑兵军》成为“二十世纪最有才华的苏联小说家之一,也是第一流的散文作家”。
里面的描写客制又充沛。
《我的第一只鹅》中,彪悍尚狠的哥萨克士兵瞧不起识文断字的戴眼镜的书生。为了融入战斗队伍,书生恶狠狠地用靴子踩死了房主老太太的珍贵的鹅。哥萨克们友好热情地接纳了他,夜阑人静之时,“可是我那颗被杀生的鲜血染红的心却一直在低声哭泣流泪。”
战争难道不是需要同仇敌忾其利断金吗?战争也是强行把不同类型不同习惯不同地方的陌生人扭结在一起的不可抗强力。但人是有情感的,即使在面临死神挑战时,仍会有选择地亲近同道中人。所以,读书人抛弃掉自己的文明和理性,燃烧起野性,隔断规则的束缚。那是切断自己与良知的脐带,也是更好地适应生存和战争。
这就是战争的规则,不讲规则,适者生存。
很遗憾,巴别尔没有机会更多地展示他的才华。由于政治迫害,这位作家在46岁就离开了人世。
这是一位富有创作精神的作者,也是勇于投身现实的实验者。还是一位对共产主义充满信心的现实的理想主义者。
“而我想要的是好心肠人的共产国际,我希望要考虑到每一个人,发给他一等定量的口粮…”朴实的造福每人的革命,即使有牺牲,还是值得骑兵军战士去奋斗。即使战争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黑暗与残酷,艺术的真正光芒不会湮灭挥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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