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件事可以让灵魂完整，那就是爱

最近电影院接连不断的战争大片看得人心累且心痛，一来觉得历史太过沉重，而现在的和平太不容易，二来大概在那种乱世之下，在那种生死关头，更能看出人间的冷暖无常，生命的大悲大痛。

尤其是战争中的爱情，以前看《乱世佳人》，总以为经历了磨难总有美好的结局，但后来才明白，原来大多数痛苦，是永远没办法抚平的。《魂断蓝桥》是这样，《英国病人》是这样，《朗读者》更是如此。

第一次看这部电影已经差不多十年了，最近再次重看，那种关于“无法实现之爱”的痛感，依然挥之不去。

大概一旦爱情背负上命运的罪恶，就再也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战败后的德国，原本嚣张的德意志民族没有了脾气，整个社会陷入了疲态和萧条。

当时只有十五岁少年米夏，对于这一切都还不算太明白，那天他从图书馆回家的时候，突然猩红热病发，是一个叫做汉娜的女人将他送了回家。

她是公交车上的售票员，三十二岁。米夏为了答谢她，特意为她准备了一束花。他没想到，在汉娜的房间里，他第一次见识到了女人细腻柔美的身体，他沉醉在她的触摸和体味里，他感受到了非比寻常的快乐。

在对欲望这件事还混沌不清的时候，这个男孩开启了一场青春期的启蒙，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发现了隐藏自身深处的秘密。从此，一切都是新鲜的，新奇的。

他开始观察周围的一切，在家庭聚餐的时候盯着食物暗自发笑，在学校的体育训练中越发地自信和自如，在寻找自我的道路上，他完成了一次蜕变。

他和汉娜私下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本来以为，一个稚气未脱的男孩，和一个体态丰腴的熟女，或许只有肉欲缠绵的关系。但是当他开始为她朗读的时候，一切都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在床上，她是他的引路人，带他体验性爱的美妙。但是在文字的世界里，他带她进入了一个幻想的空间。他为她朗读荷马史诗《奥德赛》，朗读契诃夫的小说，甚至是流行漫画作品。

她跟随着他的节奏，或者大笑，或者哭泣，那是一个她从未见识过的世界。

不管外面怎么样，他们完全地沉浸在两个人的欢愉里。在这段荒诞的恋爱关系中，米夏逐渐变得成熟，而汉娜呢，尽管她的年纪都可以当他的妈妈，但却表现像得一个小女孩那样，敏感，娇羞。

那个夏天，米夏卖掉多年来收集的邮票，用换来的钱跟汉娜一起郊游。他们骑着自行车穿越田野，在教堂里听唱诗班的歌声，远离社会的道德伦理，远离那些流言蜚语和审视的目光，尽情地享受属于他们的时刻。

她在清澈的湖水里游泳，他为她写诗。他说：“只有一件事可以让灵魂完整，那就是爱。”

但年少的米夏，尚且没有意识到，仅仅只有爱，是无法让两个人继续走下去的。年龄的悬殊，以及身份角色的差异，在他们之间逐渐产生了一条鸿沟。

当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米夏前往汉娜的公寓，发现已经人去楼空，这段无果之恋也随之走到了尽头。

只是，他们之间的羁绊，却远远没有结束。这个短暂的激情之夏，注定要成为他们今后一生的注脚。

几年后，米夏作为法律系的准毕业生，旁听了一场对纳粹战犯的审判，坐在被告席上的正是汉娜。他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原来汉娜曾经在纳粹集中营做过看守，她目不识丁，对法律更加无知，但越是自卑的人，越是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缺陷。

在法庭上，为了掩盖自己并不识字的事实，她甚至愿意承认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重责。而此时的米夏，本来有能力帮助汉娜澄清事实，但是出于对那段历史的回避，他选择了沉默，甚至连正视汉娜的勇气都没有。

最终，汉娜被判终身监禁，代表当年对法西斯的罪恶袖手旁观的一代，最终没能逃过历史的问责。

又隔了几年，米夏已经成为了一个律师，他结婚又离婚，身边的情人换了又换，却再没有一个人能打开他的心扉。

因为他的心里，藏着一段难以企及的回忆。或许是因为挂念，或许是因为忏悔，他开始给狱中的汉娜寄送自己朗读的磁带。

听到米夏的声音，汉娜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马上关掉了录音机，随后调整好情绪，才慢慢听下去，不知不觉中已经泪眼模糊，百感交集。

她通过磁带和书本的逐字对比，学会了阅读和书写，并且心怀希望地给米夏写信。但米夏始终没能放下心里的那块巨石，他无法接受汉娜当年所犯下的过错，更无法接受自己的内心，其实还深爱着这个人。

他没有回信，也没有去见她一面，这样的联系维持了几十年。直到那个冬天，法庭决定释放汉娜。他们找来了米夏，希望他能照顾她，让她享受生命最后的时刻。

两人在监狱重逢，米夏已经完全褪去少年时的稚嫩青涩，长成了一个忧郁成熟的男人。而汉娜，已然进入了白发苍苍的迟暮之年，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中充满了茫然和不安。

她试探性地朝他伸出手，没想到却遭到了拒绝。眼前这个米夏，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想方设法哄她开心，脸上带着羞涩和甜蜜的男孩子。他的眼神中，蒙上了一层看不透的阴影。

他只是冷冷地说，都安排好了，出来之后安心生活。汉娜看着他，似乎明白了这些年来的一切。

他教会她自学、自知，她让他懂得了爱情和欲望。

这么多个孤独煎熬的日夜，是米夏的声音在陪伴她，给她生存的希望，但在她伸手触碰他的那一刻，一切突然都化为了乌有。

临出狱前，汉娜在绝望中自杀了。她的遗愿，是将自己在狱中存下的钱，全部捐给在战争中受难的人。

而米夏则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只得倾诉这一切，寻找内心的出口。

当秘密成为往事，牢笼就变成了花园，他们的爱情也幻化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