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徐永坤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村头的时候,意气风发,一身棕色西装裹住挺拔的身体,两道剑眉英气尽显,不止蝴蝶心动了,村庄里几乎所有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只为一睹这公办教师的风采。
第一次面对这“盛大”的欢迎仪式,徐永坤的脸颊不禁飞过一丝红晕。
眼疾手快的蝴蝶第一时间冲了上去:“是徐老师吧?今早上就听说你要来,走,我带你去学校吧!”说完甩甩乌黑浓密的短发,便在徐永坤手中抢过了一个旅行包。或许由于“幸福”来得太突然,蝴蝶竟一时忍不住,手插裤兜用口哨吹起了《黄土高坡》。
徐永坤心下对蝴蝶的性别表示疑惑却又不便多问,也就半推半就地跟着来到了学校。此时村长也及时赶到,寒暄过后就各回各家了。
徐永坤望着“偌大”的校园竟一时怅惘,这与梦想中的校园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可是,毕竟总算暂时“尘埃落定”了。以后的人生谁又说得清呢,且走且看吧!
自从见过徐永坤后,蝴蝶的内心便再也不能平静。她渴望见到徐老师,甚至不止一次地哀叹,要是自己也能再变成学生就好了,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见到他了。
机会很快来了,夏日的一个上午,蝴蝶给棉花打完农药回来经过学校门口时,听到教室里传来徐永坤倾情投入教孩子们唱歌的声音。她“计”上心来,风风火火回到家里来不及洗澡便赶紧换上了前两天刚买的白色连衣裙,再慌忙戴上在集市买来的紫色水滴耳坠,一溜烟赶到了学校。
谢天谢地,总算还来得及,蝴蝶暗自庆幸道。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敲了敲教室的门:“徐老师,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上音乐课?”孩子们的歌声戛然而止,温文尔雅的徐永坤也将眉毛拧成了疙瘩,望着半土不洋的蝴蝶,有点哭笑不得。
或许蝴蝶意识到了这份尴尬,搓着她粗糙的大手说道:“我唱歌很好听的,不信我就给你唱一首?”徐永坤面对这“不速之客”有点不知所措,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可孩子们却集体起哄道:“来一个,来一个!”这声音很快盖过徐永坤的制止声,场面一时难以控制。
而蝴蝶竟提着她的白色长裙一角,从容地走上了讲台。“一曲《冬天里的一把火》送给大家!”接着便扭动腰肢唱了起来,当然没忘记将她的大眼睛对准徐永坤。这眼神专注又痴迷,一直射向徐永坤的内心深处,一时竟令他毛骨悚然。
一曲终了,蝴蝶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并觍着脸笑嘻嘻道:“徐老师,你会唱《童年》吗?我为你伴奏咋样?”边说边拿出了塞在裙兜里的口琴。学生们自然又是起哄起来。这次,徐永坤是真烦了,拿起黑板擦使劲敲起了讲桌,怒吼一声:“胡闹!你给我出去,以为这是在你家吗?这是在上课!”顺手将板擦扔出了教室。
这是孩子们第一次见徐永坤发火,蝴蝶嗫嚅道:“那我……我不唱了,我就坐后面旁听不行吗?”
“不行!马上出去!要不我喊人了!”
当蝴蝶眼含热泪冲出教室时,徐永坤没有感到丝毫的同情,甚至在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强烈农药味时,深感作呕,他强烈抑制住了这种冲动才将课上完。
气恼之下他将课堂上发生的事告诉了村长,可没想到自己遇到了更加恐怖的一幕。
由于天气实在酷热难耐,徐永坤平时有着开窗睡觉的习惯。迷迷糊糊翻身之际,居然发现床前立着一个黑色人影!他正要张嘴呼喊,这人便冲上来捂住了他张大的嘴巴。
“别动,是我!今天我就想问你一句话,你就那么讨厌我吗?你为什么要告诉村长这件事?”
“蝴蝶,你别这样,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有什么不可能?我可以跟你一起学习知识,你教我不行吗?我们从此过男教女耕的生活不好吗?”
“不,我对你根本没感觉!也请你以后再也不要纠缠!”
这句话像一根针深深刺进了蝴蝶的心里,短暂地静止后,她冲过来搂住了徐永坤的脖子:“可我就是对你有感觉,就喜欢你自己!”说着便疯狂将自己的唇印在了徐永坤的两片唇上……
在这背井离乡的孤独黑夜,徐永坤竟再也招架不住了,什么梦想,什么城市,什么未来统统消融在了夜色里……
第二年棉花开花的时候,一天夜里,徐永坤搂着蝴蝶兴奋地说要告诉她一个好消息。蝴蝶也开心地说要告诉徐永坤一个好消息。经过徐永坤一年的“调教”,蝴蝶身上的女人味越来越浓了,她甚至主动为他蓄起了长发!
蝴蝶让徐永坤先说他的好消息。实习期满了,县城学校有个空缺的名额,打算把徐永坤调过去。看着月光下他脸上的喜悦,蝴蝶将按在小腹上的手突然停住了……
徐永坤催促蝴蝶说出好消息,她笑笑:“太晚了,我一会儿就回家了,改天再说吧!”他并未听出她声音里的慌乱,只当她是面对分离的焦虑。
三个月后,蝴蝶收到徐永坤的分手信时平静地出奇,因为她知道他此时是幸福的,这便足够了。这本身就是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场电影,还能奢求什么呢?
蝴蝶被家人发现的时候,是身穿那袭白色连衣裙,手拿口琴,躺在棉花地里的,旁边是喝剩的半瓶农药。她的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因为她知道:徐永坤肯定会喜欢她的口琴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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