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崔尚霂,我喜欢姜霁荣。
姜霁荣是一高的传奇,不仅成绩好的逆天,还有一张港剧警匪片里反恐精英的脸,因此少不了被怀春少女惦记着。可是这家伙不解风情,一心向学,千年冰山加毒舌。
和姜霁荣遇见那会儿,我在上高一下半学期。那时候所有人都说我是一个坏姑娘,又打架又抽烟,没心没肺还一副红颜祸水的样儿。就连老师们也都拿我当他们一高的臭肉看,动不动的拿我作一下反面教材。总之遇见姜霁荣的时候是我名声一落千丈的时候。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姜霁荣会出现在我常去的内衣店。他坐在柜台后面的角落,双腿交叠架在另一张椅子上,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那里坐了个人。
闺密怔怔的看着姜霁荣,默默的用胳膊肘怼了怼我。
姜霁荣。
我当然知道他是姜霁荣,可是姑奶奶不是来看他的,是来买内衣的。
“这家店的阿姨呢?”我问。
姜霁荣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漫不经心的抬眉看了我和我的闺蜜一眼,简练,又高傲,“谁买,上还是下。”
“她,上。”闺密神助攻。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我的话被她卡在嗓子眼儿。
姜霁荣的目光抬起,最后定在我的胸前,微微挑了挑他清长的眉毛,一副颇不屑的模样,“多大?”
我恼羞成怒,还未来得及开口骂他。
“32?”姜霁荣看了看我,一个无限接近肯定的疑问句。
我愣住,刚才的怒气一下子没有了。
人的感情触动点很奇怪。有时候你会被他莫名的一句话,一个动作撩到。或许前一秒你觉得他普通的像粒沙子;然而后一秒你就觉得他独特的像人间至美的璞玉。
现在,姜霁荣在我眼里就是这样。
2 .
A市一高,在我们这些学渣的眼里就是超俗一般的存在。
论实力,我考不上;论金钱,我自费不起。
我能进一高,大概是我祖坟冒了青烟了。
中考的时候我身后坐了一个姑娘,那姑娘看面相就是那种温柔善良加谦虚的学霸,肤白又貌美。
我和她挺有缘,考数学的时候她坐在我后面,考物化她坐在我前面。我偏科严重,正好抄了她的数学和物化卷子。后来成绩出来的时候,我查了成绩,看到成绩的一瞬间,我差点惊掉了下巴。
靠,几乎满分。
于是我就去了一高,A市叱诧众生的重点高中。由此,那个姑娘在我的心里也成为了女神级别的人物。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那姑娘的名字,乔郁贺。
去一高报道的那天,我见到了卢千岩。
卢千岩是我发小,也是我长到现在见过最无赖的人,“放荡,不羁,爱自由”在他的人生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记事以来,他就是孩子王,如果他是地主阶级,那么那时的我就是农民阶级,饱受剥削和压榨。后来经过了漫长岁月,农民阶级不堪剥削,奋起反抗。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打男生,打到掌心都红了。
我的手仍然在半空中举着,眼睛都冒了红血丝,嗓子也破了音,“女子,当如是也。”
卢千岩被我几个嘴巴子抽懵了,一双大眼死死地瞪着我。
后来我回到家清醒过后,一想起卢千岩的眼睛我就睡不着觉。最后,一夜辗转的我决定认怂,连夜写了致歉信。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去了趟早市,买了我一直不舍花钱买的大枣。
结果第二天,卢千岩收了我的大枣。我就成了副孩子王,一下子翻身农奴把歌唱。
幸福来的太突然,有点莫名其妙。难道我仅靠三斤大枣就把他收买了?
和卢千岩熟识以后,我发现他的人生态度已经上升到了我无法企及的高度,说爱就爱,说恨就恨,可以二话不说拿刀砍人,也可以为追女孩柔情断肠。于是由他感染,我的叛逆期大幅度提前,过了一段所谓“江湖中人”的日子。
对我而言,卢千岩来一高说意外也意外,说不意外也是意料之中。
意外的是,以我的成绩还甩他好几条街,他竟然能出现在一高。不意外的是他有手握一个市教育局的爸爸。
后来我们都进了重点班。
有的凭实力,有的凭运气,还有的凭背景。
3.
我向姜霁荣表白是在高一学期的期末,那个时候距离我去买内衣才刚刚过了一天。
他站在我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刚刚表白完的我,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解冷暖,高高在上。
“我不喜欢你。”
那一刻,血液在我体内倒流,全都停在脖子以上,屈辱感顿时充斥这我的大脑。
那一天,除了这句话我什么也没记住。后来卢千岩笑我,说我小母蛤蟆想吃公天鹅。
这样的玩笑我们平日里开过很多,我没有一次记在心上,却唯独这一次。
“卢千岩!你又欠打是吧,你闭嘴能死啊,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我把桌子上的书一股脑儿的划到了地上,书页的锋利处划伤了卢千岩的脸。
卢千岩前一秒还在笑的脸瞬间布了阴霾,他腿上使了下力,身后的凳子擦出去老远,“崔尚霂,你发什么疯!”
我看着他严肃的脸,吼了一句,“滚!”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脾气火爆的人,如果真的是,多半是受卢千岩的影响。他说他是老大,要罩着副老大,所以我几乎没受过什么气。
卢千岩摔了桌子,就走了。
我冷笑了一声,卢千岩变怂了。或许我该向曾经的他学习学习。
4.
姜霁荣来找我的时候,傍晚放学的值日生刚刚走,而我还躲在数学书后边睡觉。
他一掌劈在我的桌子上,余声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回响。吓得我姨妈断流,灵魂出窍。我腾的弹了起来,脑仁还有因颤抖发出的嗡嗡声。
姜霁荣站在我桌子旁边,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撑着桌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零碎的头发从他的耳边滑下来,琥珀一般的眼眸散发着清澈明朗的光亮,真的是非常好看了。
我睡的断了片,“姜霁荣,你怎么在这?”
“你有脸问我?”
我想了很久,大概知道了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你为什么要在广播里说,你内衣落在我家了!”
其实我的原话不是那么说的,原话说的是;姜霁荣同学,我文胸落在你家了,你好好找一找,是白色32码的那一件。
我伸了个懒腰,我当然知道这句话给他带来了什么样的困扰,不过我意在如此。
我笑了笑,不慌不忙的说道,“哦,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呢。”
“对啊,就落在你家啊,那个32码的内衣,你不是知道吗,白色的。”
“所以呢,你是报复我的?”他冷眼看我。
我摇了摇头,“喜欢你都来不及。”
姜霁荣直了直身子,“崔尚霂,难道我说的不够明白?”
“明白,又不是很明白。”
“你不是我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总之不是你这类型。”
“那你说说看!”
他冷冷的打量我几眼,大概是磨不过我,便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喜欢长头发的。”
“我留。”
“我喜欢皮肤黑的。”
“我晒。”
“我喜欢个子矮的。”
“我不垫增高垫。”
“……我喜欢清纯的。”
“我装。”
姜霁荣再次皱眉。“你喜欢我什么啊,我改还不行?”
“我喜欢你不喜欢我,你改啊。”
姜霁荣抱起了胳膊,歪着头看我,“你怎么蛮不讲理啊。”
“还有别的理由吗?”
姜霁荣正了正身子,“我有喜欢的人。”
“谁?”
“这你没必要知道。”
我咬牙,“好,姜霁荣你有种千万别让我知道她是谁。”
“免得姑奶奶我哪天一个不高兴去抽她。”
姜霁荣微愣,和我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随后他竟然看着我笑了出来。
笑的我一脸懵逼。
5.
卢千岩真的生气了。
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和我置气超过三天的时候。
台球厅是卢千岩的窝点,我去找他的时候见到了他新交的女朋友。那女的我看了,小家碧玉的。
论撩妹的功力,我不得不服卢千岩,用炉火纯青来形容绝不为过。不过卢千岩的爱情像龙卷风,来的快去的也快。投入的时候一腔热血,离开的时候插一把刀。
女孩是第一次来台球厅,杆都不会握。卢千岩站在她身后耐心的教她。卢千岩的台球打的很好,我的台球就是跟他学的,他还为此赢了不少钱。
我上了一高后,很少去台球厅。那天去找卢千岩时,我才发现台球厅已经多了好几张生面孔。
在那些新面孔里,我意外的发现了一个人。
黑色,如瀑布一样的长发,清秀娟丽的脸孔,看面相温柔善良加谦虚,肤白又貌美。
她就是乔郁贺。
我请她喝了饮料,为表达对她的感激之情,我还放出了豪言。
“以后谁要是让你不爽,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她淡淡一笑,低头喝饮料。
“你也会来这里?”我问。
我一直认为像她们这样女孩,不该混迹与这样的娱乐场所。
“嗯,偶尔会来。”
“那你台球打的好吗?”
她摇摇头,“我不会打台球。”
我一拍大腿,“那我教你吧。”
“你会打?”
“嗯,我一开始也不会。他们教的。”
我用下巴指了指卢千岩,“就是他,我发小,卢千岩。”
“他从三年级就会了,是我见过打台球打的最好的了。”
乔郁贺闻言抬眸,朝卢千岩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
“我让他教你?”
她看向我,“不好吧,他女朋友在不是吗?”
“没关系,他那些女朋友都是浮云。”
乔郁贺望着我,眼角微微翘起,“好啊。”
那大概是我听她说的最走心的话了。
6.
高一过去后,我们分了文理班。
因为姜霁荣,我选了理科。卢千岩听了他爸的话,说学理好找工作,也就大笔一挥选了理科。乔郁贺属于全才,分不分文理对她得不得第一没有任何影响,所以她也选了理。
我们都被分到了重点班,一班。
对于我被分到一班的事,我要感谢卢千岩。这货拿了我的三斤红枣,就给我办了一件大事。
因为我的霸道和蛮不讲理,刚分班我就霸占了姜霁荣同桌的位子。对于我和卢千岩的入驻,班主任张师太并不欢迎,她的分坐理念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所以她的本意是想我和卢千岩坐在一起的,但是我不想。最后老师拗不过我,姜霁荣也无可奈何,我就如愿以偿的坐到了姜霁荣身边。
剩下的卢千岩就被老师安排和另一个和他臭味相同的人一起坐了。
平心而论,卢千岩的长相也算是很拿的出手的那一类了,双商也算是经常性的在线。但是他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他的阴晴不定的脾气。
和他做同桌的人,多半撑不过半个月。
到了最后,老师再安排人去和他做同桌,都避而远之。
但是,他是教育局局长的儿子啊!
“有没有人想和卢千岩一座的?”张灭绝双手撑着讲台,俯看我们。
底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窸窸窣窣的讨论。
这时,一个人慢慢的举起了她的手。
是乔郁贺。
我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定律,人生在世似乎很容易被自己对立面的异性所吸引。就像我和姜霁荣,乔郁贺和卢千岩。
张师太蹙着她的眉头,颇挣扎的看着乔郁贺,然后又用“便宜了你小子”的眼光看了看卢千岩。
而卢千岩呢,先前一副“谁奈我何”的模样瞬间消散,两眼发懵的看着乔郁贺,完全没了之前那般得意。
卢千岩对乔郁贺的态度超出了我的意料。
我对卢千岩的定义一直停留在“流氓”边缘。要知道他看A片的时候,我还情窦未开。
“这小子又要坠入爱河了。”我回过头,转向姜霁荣道。
姜霁荣并没有听到我的话,他的眼神越过我,同样看着乔郁贺,愣愣的,魂不守舍的。
我忽然知道了点什么。
那天,我没和姜霁荣说一句话,他笑着跟我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不缠着我了。
太阳不会打西边出来,我也不会不喜欢姜霁荣。
7.
我问卢千岩;“你喜欢乔郁贺吗?”
卢千岩想了想;“不喜欢。”
“为毛啊,她可是大美女。”
“她美不美,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吧,你还是卢千岩吗?”
“别用激将法,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姜霁荣好像喜欢乔郁贺,我想让你去勾引乔郁贺。”
卢千岩抽烟的动作一滞,无比嫌弃的看着我,“崔尚霂,你还是人吗!”
“我怎么了,你不是就喜欢美女吗,再交一个女朋友又不能死。”
卢千岩白了我一眼,“畜牲。”
“你帮不帮!”
“不帮。”
“那我去找姜霁荣献身去。”
“白给人家都不要。”
“那我下药。”
“你……”
卢千岩瞪着我,我也瞪着他,最后他瞪不过我,败下阵来,“服了你了,我帮,我帮。”
我终于舒了口气。
不过卢千岩虽然答应我了,但是他并没有付诸实践。我不太理解,卢千岩可谓是情场老手,为什么现在扭扭捏捏像个姑娘。
难道这就是所谓遇到真爱的模样?
电影里都这么演的,阅女无数的男主角遇到了女主以后都变得像个未经人事的男孩,手足无措。
我不想卢千岩也走这样的路线。不过看模样,他确实在走这样的路线。
我这暴脾气终于没忍住,自己上了。
就在那天大扫除,一个大扫把砸向乔郁贺,姜霁荣替她挡住之后。
我二话不说的把姜霁荣拉去了操场,在众目睽睽下。
“你是不是喜欢乔郁贺!”我半仰着头,质问姜霁荣。
前一秒还在不明所以的姜霁荣顿时一副了然的模样,“你就是问这个?”
“对。”
“谁告诉你的。”他抱起了手臂,修长的手指摩挲的下颚。
“我自己发现的。”我气鼓鼓的说。“你自己说的,你有喜欢的人。”
姜霁荣笑了,“喜欢又怎样?”
我醋上心头,刚要开口大骂,他又淡淡说了一句,“不喜欢又怎样?”
到了嗓眼的脏话被我生生吞了下去,我记得,他说他喜欢清纯的姑娘。
“我说过吧,别让我知道她是谁。”
姜霁荣收起笑,皱起眉看着我。
我憋的难受,既不能骂,又不能打,只能干瞪眼。
“姜霁荣。”
“干什么?”
“你初吻还在吗?”
姜霁荣一怔,没有回答我,但是单看他的反应我就知道了。
“太好了,我初吻也在。”
话刚说完,我就踮起脚亲了他。
我以为他会推开我。意料之外,他没有推开我。可是我没接过吻,只会亲。
我红了脸,刚离开他嘴唇不过半秒,他突然吻了回来,言传身教什么是接吻。
我脑袋空白了一会儿,回过神后立刻推开了他,“你干什么!”
他笑道,“你先亲我的,我还回去而已。”
我竟然无言以对。
8.
卢千岩最后还是得到了乔郁贺。
我又买了三斤枣送给他,但他破天荒的没要。
他说:“老子不爱吃枣。”
我就奇了怪了,“你不爱吃枣,过去的枣都是狗吃的啊。”
卢千岩瞪了我一眼,“你才是狗。”
“行吧,等我彻底拿下姜霁荣后,你想吃什么敞开了吃,我请你。”
卢千岩给了我个白眼,“网吧去不去?”
“不去,以后都不去了,姜霁荣不喜欢。”
卢千岩冷哼一声,“以后受气别找老子,重色轻友!”
说到重色轻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别打乔郁贺的歪主意。”
他看着我笑了笑,痞痞的,“这我可不敢保证。”
“你丫要是敢,抽不死你。”
卢千岩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行了,你赶紧滚蛋吧,看着心烦。”
“我又怎么了?”
“你走不走,不走我就找姜霁荣揭穿你的真面目。”
“好好好,那我不烦你,在我彻底搞定姜霁荣之前一定要和乔郁贺好好的呀”
“滚蛋!”
那时候我为有卢千岩这样的朋友而庆幸,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亲口对我说绝交。如果我知道,我大概就不会放任事情的发生了。
卢千岩谈女朋友的时候总是伴随一个魔咒,“一个月魔咒”。说的是他交往过的女朋友没有一个人超过一个月。
但是自打他遇到乔郁贺以后,这个魔咒就打破了。
他们好了两年,一直到高中毕业。
只到高中毕业。
9.
高二下学期我们班抽去参加高三的模拟考,姜霁荣考了六百多分,赶超许多高三狗,也落下了常胜将军乔郁贺,稳居第一名。
因此他也成了学校的名牌大学的重点培养对象。
我看了看他的成绩单,又看了看我的成绩单。
“你学习这么好,肯定能考上好大学。”我长叹了一口气,“我肯定去不了你的大学。”
姜霁荣写字的笔突然顿住,印出一大块来。“那你再努努力啊。”
“像我去了你就能和我在一起似的。”
“谁说不会。”他突然抬头看我微微一笑,眼眸明亮如星,那一刻我心突然被电了一下。因为他的这句话,我孜孜不倦的追随着清华和北大。
高考结果可想而知。
一败涂地,勉强上了个专科。
但是姜霁荣还是和我在一起了。
高中毕业那天,我去找卢千岩请他吃了一顿大餐。点的都是他爱吃的菜,但他吃的很不屑,吃了没几口后就扔了筷子。
“崔尚霂,我和乔郁贺分手了。”
我大概可以猜到,“难得好了两年,怎么分了?”
“腻了。”
嗯,实话。
“所以你不高兴?”
卢千岩摇摇头,“不是。”顿了顿,他又说“还有,我没不高兴。”
“那你是闹哪样?”
卢千岩看着我,老长时间才说出这么句话来,“我想去追求梦想。”
我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在我眼里卢千岩说出这样的话就像一个诈骗犯说自己想去当警察一样。
但是我心情好,不打击他。
“追吧,追吧,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卢千岩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是吧是吧。”
我边吃着葱丝炒肉边附和着点头,“是啊是啊。”
“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还请我吃饭。”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放下了筷子,“我不是说过的嘛。”
“等我彻底搞定了姜霁荣,我就请你吃好吃的。”
“所以,你搞定了?”他问我。
“Bingo!”
卢千岩好生看了看我,随后大笑着点头,“打算玩到什么时候再甩掉?”
我敛了脸色,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像你?”
“初恋在你眼里是狗屁吧,不对,你有初恋吗,初恋是什么你知道吗,不知道别瞎逼逼。”
“别学我说话。”卢千岩突然说道。
我一愣,随即反驳,“我学狗说话呢!”
10.
临近大学开学的前几天,我在班里得QQ群里知道了一件事。
姜霁荣重伤住院了。
我是在深夜看到的这则消息,消息一经证实我就拉着卢千岩做掩护去医院探视。
他的姐姐在病床旁陪夜,看到我们有些惊讶,大概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有人特地来探视。
我见到了病床上的姜霁荣,他的头上包了一层层的纱布,除却头上,他骨折了好几处,身上露出来的伤部分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了。
见此画面,我顿时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
当着姜霁荣姐姐的面,我把我所有的怒气压了下来。
出了医院,我问卢千岩,“你说,谁会对他这样?”
他裹了裹衣服,摇头,“不知道。”
“你觉得呢?”他转向我问。
“如果被我知道是谁,我撕了他。”
卢千岩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背,没说什么。
因为姜霁荣的重伤,这年他没去上大学。他彻底痊愈也是半年以后的事了。期间有警察来问他伤他的人的相貌特征,但是因为他是在晚上被袭击的,对方的模样特征,他一点也不清楚。
第二年姜霁荣复读。巧的是,乔郁贺也复读了。
她的高考成绩并不理想,因为什么我也能猜到个大概。我一直很喜欢乔郁贺这个姑娘,但她对我总是有些差强人意,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对我隐隐的淡漠。
所以当她那天特地来找我,我就心生了不好的预感。
在我家附近的水吧,她坐在我对面,不紧不慢的喝着手里的柠檬蜂蜜水,满眼清冷,与我初见她是相差甚远。
“都说初恋不得善终,看来真是这样。”
“怎么这么说。”我问。
“你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她冷笑。“丢了芝麻,赔了西瓜。说的就是我了。”
我心一下提了一个高度,我不知道她口中的芝麻和西瓜哪一个是卢千岩。
“你还记得你说的话吗?”她浅浅笑道。
“哪一句?”
“在台球厅说的那句。”
“……”我确实想不起来。
“你说,以后谁要是让我不爽,告诉你,你给我撑腰。”
我脑袋里的片段顿时串了起来,“我记得!”
“那,是谁让你不爽了。”
她手里的杯子被定定的放到了桌上,碰撞声让我心底一震。
她抬眸,字字铿定,“我现在说,这个人就是你。”
我脑袋轰的一声。
11.
姜霁荣复读期间,我和姜霁荣分手了。
因为乔郁贺的话。
那次和乔郁贺的见面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到头来我仔细想了想,我和她的缘分说是孽缘还差不多。
不论是考数学坐在我身后,还是考物化坐在我前面,通通都是人意的安排。因为卢千岩他知道我所有的弱点,更有一个对他有求必应局长爸爸。
我不相信乔郁贺的说辞,我不相信卢千岩是因为喜欢我才这么做。我坚信卢千岩是怕他没朋友和他厮混,才会这么安排。
我不相信卢千岩是因为吃醋打伤姜霁荣,我更相信他本来就是一个暴戾无赖之徒,劣性不改。
乔郁贺说我可笑,比她还可笑。
“我老早就知道他喜欢你,他去说服我给你抄卷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不然你以为你有那么好的运气。”
“你是不是特别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两年。”
“因为我知道他最大的秘密,他怕我说出来,所以他不敢对不起我。”
她的话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口中的卢千岩对我太过于陌生,让我分分钟都想打断她。
“他是因为你选的理科,什么学理好找工作,狗屁!”
临走之际,乔郁贺说,“是不是我说的那样,你去看看他就知道了。”
“上个星期,我举报他了,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在拘留所。”
“这是他为你欺骗我的代价。”
我想我应该是错了,从始至终都错了,卢千岩没有变怂,他还是当时的卢千岩,说一不二。
那么他口中所谓的梦想呢?
为了有个答案,我到底还是去见他了。
他坐在我对面,一双大眼四处张望,见到我时,他还满脸嫌弃的皱眉,
“报告。”他向保安举手,“我要申请保护。”
他指着我,满脸担忧的说道,“我和她有仇,她说过要撕了我。”
没有人理他。
我问他,“你不是说你有梦想的嘛。”
“难道就在这个地方?”
他看着我,笑了笑,依旧痞痞的,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是啊,就在这里。”
“好啊,那你就一辈子就呆在这里吧,最好死在这儿。”
“做你的古惑仔梦,做你的流氓无赖。”
“做到死。”
他依旧笑着,面不改色。
“你笑什么!”
卢千岩轻轻的摇摇头,“我笑你竟然不知道我说的是你。”
我愣住了。
“崔尚霂,咱俩绝交吧。”他突然收起了笑,静静的说。“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这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我从来没想过这两个字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滚蛋,又犯什么浑!”
他淡淡道,“我没犯浑。”
“还有,别学我说话。”
我说不出话来。我和他认识很多年,受他的影响深重,我说话的方式和他如出一辙。
我欲言又止,我想说我学狗说话呢,但是没有出口。
他看着我,又笑了。
“你说的对,我就是狗。”
12.
卢千岩是个有言必应的人。
在拘留所受了几天教育后,他就被他爸整出来了。出来以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他。他是真的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
后来我去青岛念了一个专科,卢千岩听他爸的话去了英国。
一年过后,姜霁荣去了北京大学,乔郁贺去了南京大学。
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2015年正月,我回到老家带了一些年货去卢千岩奶奶家串门。我还买了几斤大枣,可惜他不在。
他奶奶接过年货,捎带我手里的大枣,“哈哈哈,小崔又买枣给千岩。”
“千岩最不爱吃枣了,你一送他,他吃了没几个就全堆一堆,都浪费了。”
原来,他真的不爱吃枣。
在《大话西游》的结尾里,至尊宝望着孙悟空的背影说;“你看那个人,好奇怪哟,像一条狗。”
我哈哈大笑,掐着身旁的卢千岩,“这是什么比喻啊,他哪里像狗。”
卢千岩白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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