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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太平广记选》之麻姑

读《太平广记选》之麻姑

作者: 闲钓银河月作钩 | 来源:发表于2024-01-03 09:24 被阅读0次

    汉孝桓帝时,神仙王远字方平,降于蔡经家。将至一时顷,问金鼓萧管人马之声,及举家皆见。王方平戴远游冠,着朱衣。虎头鞶囊,五色之绶。带剑。少须,黄色中形人也,乘羽车,驾五龙,龙各异色。麾节幡旗,前后导从。威仪奕奕,如大将军。鼓吹皆乘麟,从天而下,悬集于庭。从官皆长丈余,不从道行。既至,从官皆隐,不知所在,唯见方平,与经父母兄弟相见。

    独从久之,即令人相访。经家亦不知麻姑何人也。言曰:“王方平敬报姑,余久不在人间,今集在此,想姑能暂来语乎?”有顷,使者还。不见其使,但闻其语云:“麻姑再拜。不见忽已五百余年,尊卑有叙,修敬无阶。烦信来,承在彼,登山颠倒。而先受命当按行蓬莱,今便暂往。如是当还,还便亲觐。愿来即去。”如此两时间,麻姑至矣。来时亦先闻人马萧鼓声,既至,从官半于方平。麻姑至,蔡经亦举家见之。是好女子,年十八九许,于顶中作髻,余发垂至腰。其衣有文章而非锦绮,光彩耀目,不可名状。入拜方平,方平为之起立。

    坐定,召朝廷厨,皆金盘玉杯,肴膳多是诸花果,而香气达于内外。擘脯行之,如柏灵,云是麟脯也。麻姑自说云:“接侍以来,已见东海三为桑田。向到蓬莱,水又浅于往者会时略半也,岂将复还为陵陆乎?”方平笑曰:“圣人皆言海中复扬尘也。”姑欲见蔡经母及妇侄,时弟妇新产数十日,麻姑望见乃知之,曰:“噫,且止勿前。”即求少许米,得米便撒之掷地。视其米,皆成真珠矣。方平笑曰:“姑故年少,吾老矣,了不喜复作此狡狯变化也。”方平语经家人曰:“吾欲赐汝辈酒,此酒乃出天厨,其味醇浓,非世人所宜饮,饮之或能烂肠。今当以水和之,汝辈勿怪也。”乃以一升酒合水一斗搅之,赐经家饮一升许。良久酒尽,方平语左右曰:“不足远取也。”以千钱与余杭姥相闻,求其沽酒。须臾信还,得一油囊酒,五斗许。信传余杭姥答言:“恐地上酒不中尊饮耳。”又麻姑鸟爪,蔡经见之,心中念言:“背大痒时,得此爪以爬背,当佳。”方平已知经心中所念,即使人牵经鞭之。谓曰:“麻姑,神人也,汝何思谓爪可以爬背耶?”但见鞭着经背,亦不见有人持鞭者。方平告经曰:“吾鞭不可妄得也。”

    是日,又以一符传授蔡经邻人陈尉,能檄召鬼魔,救人治疾。蔡经亦得解蜕之道,如蜕蝉耳。经常从王君游山海,或暂归家。王君亦有书与陈尉,多是篆文,或真书字。廓落而大,陈尉世世宝之。宴毕,方平麻姑命驾升天而去,萧鼓道从如初焉。

    东汉恒帝时,有个神仙王远,字方平,降临到蔡经家里。离蔡家还有一会儿的时候,就听到有金鼓萧管,人喧马嘶之声,到了后蔡经全家人都看到了王远。方平头戴远游冠,穿着红衣,佩戴虎头形的小香囊,五色的绶带,带着剑,是个胡须稀少、面色焦黄、中等身材的人。坐着五龙拉着的羽车,五龙颜色各异。车前后都有麾盖、幡节和旗帜,前引后从,威风凛凛,仪容赫赫,就象大将军一般。身边敲鼓吹箫之辈都乘着麒麟,从天而降,凌空聚焦在庭院之上。方平的手下,都身高丈余,不走大路,虚空而行。到蔡家后,方平属下都隐了身形,不知在哪里,只有王远,与蔡经的父母兄弟都见了面。

    王远独自坐了很久,就派人去找麻姑(明抄本下“访”字下有“麻姑”二字)。蔡经家的人也不知麻姑是谁。王远说的是:“王方平恭敬地报告麻姑,我离开人间很久了,今天正好都在这里,想来麻姑能暂时前来一叙吧?”不久,使者回来了,也看不见使者,只听见使者说:“麻姑拜上方平。一别已经五百余年,只因尊卑有序,麻姑想表敬意也无由机缘。烦劳你派遣信使前来,很快就到了我这里(“烦信来,承在彼,登山颠倒”一句,《神仙传·王远》中为“烦信承来在彼,食顷即到”,当依《王远》一文)。但我先前已经领命要巡行蓬莱,如今就先去一趟蓬莱再回来,然后就亲自前来拜见你,希望那时候你还在蔡家(“愿来即去”,《王远》一文中为“愿未即去”,当依此)。”

    这样过了两个时辰,麻姑来了。来的时候也是先听到人马哗喧,萧鼓齐鸣,人到了,她的随从只有王方平的一半多。麻姑来的时候,蔡经全家人也都看到了。麻姑是个大美女,年纪大概十八九岁,头顶梳个发结,其余的头发垂到腰间,衣服上绣着花纹,材质不是锦锈,光彩闪耀,无法形容。麻姑进来拜见王远,王远只是站起来还礼。

    坐下后,王远和麻姑的属下进上各自的饭菜,餐具都是金玉材质,菜肴都是各种花果,香气溢满蔡家。进献的肉干,就象烤猪肉,他们说是麒麟肉。麻姑自己说:“自认识王方平以来,已经三次看见东海变为桑田了。刚才去蓬莱,海水又只有原来的一半深了,难道东海又要变为陆地了?”方平笑着说:“圣人都说大海中又要扬起尘埃了。”

    麻姑想见蔡经母亲和妻子、侄女辈,当时蔡经弟媳妇刚生产几十天,麻姑一看见弟媳妇就知道她是产妇,说:“唉,先呆在那别近前了。”然后要来一些米,拿到米就扔在地上。再看那些米,已经变成珍珠了(《王远》文作丹砂,似更合理。因道家认为产妇污秽,丹砂可除污秽)。王远笑着说:“麻姑还年轻,我已经老了,一点也不喜欢搞这些抖小机灵的魔术了。”方平对蔡家人说:“我想赏你们一些酒,这酒是天厨配制,味道醇厚浓郁,不是适合凡人喝的,有人喝了肠子会烂。现在我会加些水调和它,你们不要责怪。”于是按照一升酒加一斗水的比例搅拌均匀,赏给蔡经家人约一升酒。

    过了很久,酒喝完了,方平对左右人说:“也不值得跑老远去取酒。”就拿出一千钱给余杭姥,向她买酒。不久信使回来,买到了一油囊的酒,大约有五斗左右。信使传余杭姥的话说:“只怕这地上的酒,不合仙人的口味。”

    麻姑的手就像鸟爪,蔡经看见后,心中暗想:“背上痒时,如果能得到这爪子搔痒,就太好了。”方平已经知道蔡经心中所想,就派人把蔡经拉下去挨鞭子,对他说:“麻姑是神仙,你怎敢想用她的手爪来搔痒?”只能看见鞭打在蔡经背上,却看不见谁在挥鞭。方平对蔡经说:“想挨我的鞭子也不容易。”

    当天,王远又传授给蔡经邻居陈尉一张神符,可以召唤驱使鬼怪妖魔,能救人治病。蔡经也得到了尸解之道,就象金蝉脱壳一样。蔡经经常跟着王远游历山海,有时也短暂地回家。王远也有信给陈尉,多半是篆文,有时是隶书。字体宽大舒缓,陈尉家世代以之为宝。

    宴会结束后,王远、麻姑登车升天离去,萧鼓音乐,前导后从跟来时一样(这句话显然应在“是日”之前)。

    《麻姑》出自《神仙传》,与同出《神仙传》的《王远》一文大同小异,但《王远》一文显然文字上更正确。《麻姑》载于《太平广记》卷六十,“女仙”类。本文虽文字上有不通或遗漏之处,且故事性也不强,但麻姑见沧海桑田变迁的故事即出自此文,且后代多有沿用,非常有名,可见此文对后世影响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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