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2009年的大连,大学报到的场馆里,她撞上了我,我还没来得及喝的水洒在了她的录取通知书上。“对不起”顿了一秒的惊慌失措。
我看着她,那一天认识了她。一个马尾一双帆布鞋一个书包,好朴素的女孩,中学刚毕业的孩子,不多打扮。朴素这一形容词,当然这也是回过头来我才懂的词。
思修课上,两个院的新生上一节课,小院,新生人数不多就合在一起上课。老师让我们写“大学是什么样的?自己的优势是什么?”这两个问题我当时没多思考。我的答案是:参加各种活动,认识很多朋友。另一个答案:长得帅,富二代。
老师点起另一个学院的一个女生回答:“学好专业拿到奖学金,努力认真。”对于那样一堂课我一笑而过,毫无留意。
后来,也就是大一我在大学谈恋爱了。是的,大一上和高考后在一起的前任分手了。大一下学期又谈了,那时候我特别坚信大学要谈谈恋爱,还有参加各种社团活动。刚入大学的我也一直那么做,所以我的成绩并不出众,没有挂科,父母也觉得还过得去,不做干涉。按照那时我坚信的标准,大概大二是最达标的吧。图书不过是两个人窝在一起的约会场所,参加各种活动认识很多人,走在校园里,一路左右招呼,全是认识的人。
2010年,也就是在大二的图书馆,我见过她无数次,但奉行那个标准的我,她那样学习学习的人在我视野捕捉潜意识自动过滤后,没有丁点好注意的,或许那就叫视而不见,平行空间,不会相交,也不曾想会相交吧。
再之后,我看到她,是看见,没有忽视。那是2010年,大二,是在报告厅,白色校服。他们学院的活动,她是场务人员,我是观众,院里有名额,必须得有人来,我就被出观众了。
回忆起那段经历说来也容易,开学报到之后的日子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上学的时光,就那样过去了。我们学校白色的海军校服是特色,穿上,帅!我见到她,又是一顿,在她身上,她变了,不再是报到时候的样子。不像报到那天莽莽撞撞、匆匆忙忙,那天我有印象。漂亮?气质?我呆住了两秒。
哦,对了,说了那么多,还没介绍,她是法学院的,我是新闻传播学院。在我们学校都算是小院。
2017年11月18日6时34分,那是一个我想忘也忘不掉的日子,地址是西藏林芝市。
凌晨六点,我在床上醒来,放空自己,空洞的望着天花板,蓝黄红的色调拉回思绪。我在藏区,告别了上海。像不知何处起微风,记忆穿堂而过。大学里是小院的学生,两个小院合并上同一节课,我想起了那节思修课。一会,我感觉到了一阵摇晃,我昨天看过地图,看到一个地名,玉树,我立马想到多半地震了。我弹跳起身,往门外跑。
陆陆续续的人往空旷地带跑过来,我缩了缩身子,看到右手边的那角落里黑色轮廓塌了下去。有人呼唤着名字,哭声、喊声,我看到一个女人披着一件空大的男士藏袍,藏袍滑下,露出里面纯白的睡衣。她紧紧地抓着那个男人,大喊着,别再进去了。
震感传来,我看着前面房里,又一盏黄光钨丝灯忽明忽暗,啪,一下灭了。
我在帐篷里住了小半月,参与到救援中,在塌了一半的床板下面找到了钱包和相机,相机用不了了。所幸钱包没丢,照片也没丢。我没好意思把照片放在显眼的最小那层中,我放在了最大夹层的左下角。我拿到钱包向左下角摸去,还在,我心落了下去。面上毫无表情,但真怕照片不在了呀,那一瞬间我做了一个决定。
那照片是2010年,大二,是在报告厅,我偷拍的她。
2018年,本科毕业5年过去了,她成了人们检察官。去年《人民的名义》大火的时候,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讨论着,我也好奇她的工作,但提到“检察院”三个字时候,我是真怕呀。因为大三那年,我差点被公诉,涉罪强奸。
那就得从大学说起,热衷于谈恋爱的我,在交往两个女生过后,厌烦同校的腻歪,交往的第三个女生,隔壁学校的,所以微信聊天多,见面很少。她娇弱,表情包软萌。给我的印象是那种可爱的小女生形象。
那一天社团聚餐,酒桌上我滑头,因为明天周末约好和她出去玩,她发给我信息说一会出去吃饭。聚餐吃到一半,她发给我了一个表情,挺挑逗的,一会儿一条信息“哥~”,我看到她信息就溜走了找她去了。见到她,她穿了一条裙子一件外套,吃饭的时候她说:“你喝酒了?”“喝了一点。”那天到地方后,她侧头一笑,眉眼弯弯,我一下就亲上去了,然后我压上她,倒在了床上。整个过程大概一两分钟,她便推开了我往外面跑。后来当我被指控强奸未遂,我才知道酒店监控以及电梯里的外卖小哥都为证,说见到一个女生衣裳不整一路踉踉跄跄,哭着跑出酒店。
父亲一耳光扇到了我的脸上,并未多言。母亲听我说后,联系女方家积极赔偿,果然女方家开口,一大笔钱。
后来我细想,当初我们是两个房间。她说需要矿泉水,我敲开她的门,然后她跟我进我的房间,裙子外并没有穿外套,当时我毫无留意。然后是她盯着我看回头的一笑,然后,我亲了上去,然后,跌在床上,然后,我,再然后,她跑了出去。
确实没有发生关系啊,后来请了律师,一想到她强硬的态度和证据,我心里没底,我没有犯罪但却比犯了罪还煎熬,是愤怒。我只知道配合律师,然后整夜失眠。案件最终撤销,不知道我算是幸运还是不幸。我知道恋爱于我像是一场游戏,结束,我挥霍光了所有的筹码,还预付了未来对此的信心。再不作赌徒,成了一名流放者。
自此以后像是重回到学校,这才是我的成年礼。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留意到了她。那个在思修课上说,学好专业拿到奖学金,努力认真的她,那个朴素不起眼的她,我总会时时留意她。
我准备雅思,选了和她一间的自习室,她在准备司法考试。后来,一间教室多了,她看我的眼神里,我知道她对我渐渐面熟,她不知道的是我因为她,我选择了这间自习室,选择了复习坚持。
那天教室要清出来作考场,她抬着厚厚一摞书上楼,书本掉了,她费力去捡,我看到,捡了递给她。同学,我叫夏冰,你叫什么名字,她开口。我朝前走去,没有回答。那时,我不想谈恋爱。有些人既不是张爱玲笔下的红玫瑰也不是白玫瑰,因为未及恋爱,更未至嫁娶。那个时间点的有些人就只是你时时留意一下,那个时间点。
地震后,我回到了城市,大二我偷拍她的那张照片还在钱包内层左下角。
而这次,地震后我看到照片还在的时候的那个决定,我去的是另一座城市,那座城市,我想找她。灾后恢复差不多我坐上客车,我才明白留意其实就是开始了,毕业五年后,这个时间点我真的想见她。
我关注他们单位的公众号,公众号里我看到了她的照片。那天下午,我去了检察院,进门撞见了一个人。她说,我是夏冰,你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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