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鹏自成一家,也是平安旅店里响当当的大才子,大光棍加大情种。知道他这三样的人,总是尊称他一声:“三大爷!”住在地上一层和二层的房客既是他家的常客,聊天打屁,南腔北调,人多嘴杂。但只要廖鹏一说话,房间里的其余动静就会逐步放小。因为他是北京名牌大学毕业,说话很有见识,而且为人处事也还算圆滑,人话鬼话外加日韩欧美几国外语也是样样精通。
一晚,叔生睡着了,我也爬累了,就贴着隔板当起了隔墙耳。听见廖鹏房间里传出:“亚麻跌、一库、一库、一摸机......”的女声。那声音跌宕中透着清脆,尖利中又充满诱惑。这边厢,我脑中立时产生画面感,我暗骂自己没出息,正经事记不起一件,这玩意倒是耳熟能详!那边厢,廖鹏跟着翻译:“第一句是不要,第二句是出来啦!第三局是爽死了......”他话音一落,那些常客又开始频频咨询。那晚我过足了耳瘾,等石岚醉醺醺地回来,再看她突然觉得顺眼多了!
路过廖鹏家紧闭的房门,我暗自惜叹那小子确实有才,就是没用到正地方。又两步,就到了自家门口,房门是开着的,石岚要扶我进去。我突然驻足说:“我想再练练,不然领结婚证的那天,人家明证局的同志还以为你这个小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嫁给我这个又老又瘸的大叔呢!”
“我不在乎。”石岚嘴上说着,放开手,又把那只拐递给我。
见她进去,再回身,走廊又暗了许多,只有楼梯口的位置微微有些亮光。我拄着拐又向那里走去,同时下定决心。台阶一共有十八级,延伸到一楼,又有一条八米长的走廊通向旅店门口。今天的前台应该是那个大屁股的女人值班,我隔墙听那些房客说过,她喜欢趴在吧台里对着手机追剧,平日里对万事漠不关心,除非房东莅临现场,她才会甩着大屁股搞搞卫生,装装样子。
我一路拄拐升级,生怕石岚突然出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升到十八满,双脚落在一层走廊的方砖上,我长出一口气,咧着嘴擦了把热汗,就像刚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扫了一眼前台,没看到人。估计大屁股正猫在下面追剧。紧接着我的目光就被玻璃门外的一隅世界吸引住了。那里,天近黄昏,过往的车辆和行人都披上了淡金色的霞光。一看到车,我最先想到的是那条来时路被修好了,真是天助我也!我拄着拐杖向前拱出一步,突然感觉浑身不得劲,这才发现是全身都在颤抖,抹了把汗,我想不光是身体,还有心灵和灵魂都在颤抖。
我既想着石岚会从地狱里追出来,又只敢轻拄地轻落足怕惊动了追剧的大屁股。八米远的距离,我一路心惊胆颤,直到一只手触碰到了玻璃门,才敢回身看看。
吧台里,大屁股歪着脑袋趴在桌上,睡得口水直流,手机靠在一摞斜放账本上,对着她的大肥脸,正伊利哇啦地播着韩剧。
突然,手一空,一个长住客从外面拉开了玻璃门。
“出去呀!”他冲我嘿嘿一笑,手上拎着一袋子盒饭,还有半打啤酒。
我点点头,“是啊,这几天闷坏了。出去走走。”
他拉开门,闪身放我出来,又冲门里一甩头,压低声音说:“你也对那个豪臀感兴趣呀?”
我连连摇头,表示无福消受,“怕她一屁股坐死我!”
他嘿嘿一笑,挤眉弄眼道:“你家的那个活就不错。”说完,又紧跟着解释:“这可是你家隔壁三大爷说的,我可是兔子不吃窝边草。”
我没搭理他,拄着拐过马路,过往车辆一看是残疾人,主动放慢车速。这个点,正是廖鹏接叔生放学的时候,他们应该会贴着平安旅店的一边走。我本想与他们反其道行之,可向路人一打听才知道,最近的派出所在北医三院那边。没办法,只能隔路逆行。
“喂!嘿!那个谁!”
最先发现我的是叔生,那小逼崽子眼真尖!隔着地马路咋咋呼呼地指呼我,一手还抖落着廖鹏的胳膊。廖鹏向我这边扫一眼,赶紧躲开,又赶紧把叔生的小脑袋掰正当了。两个人嘀咕了一会儿,就当没看见我似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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