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智慧历来讲究“外圆内方”,外表处事圆融,内里则保有自身准则和底线,如此做事,成全别人,同时也成全自己。
而过刚则易折,有时候过于看重规则,不讲情面,反而事与愿违。
下面这个人,就是这一行为的典型代表。
这个人,名叫郅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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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都为人公正廉洁,从不接受亲友的请托,更不接受旁人馈赠,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郅都曾说过,他背井离乡出来做官,便是为了一展抱负,尽忠职守报效祖国。为了这一理想,可以舍弃妻子儿女。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郅都在汉文帝当政时担任郎官,就是陪同在皇帝身边的侍从。到了汉景帝时被任命为中郎将,即侍卫首领。时时陪在皇帝身边,郅都也就经常向皇帝直言朝政得失,对于朝廷大臣过失也常常直言不讳。
郅都陪汉景帝去上林苑打猎,一同前去的还有景帝的妃子贾姬。贾姬去了厕所,这时来了一头野猪,径直去了厕所。景帝在旁边看着,就用眼睛示意身边的郅都去救贾姬。郅都却看看景帝,依旧目视前方,手按宝剑,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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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看郅都不动,有些生气,心里又担心贾姬,就拔出剑来,打算自己冲进去救贾姬。刚刚抬脚,郅都就拦在景帝面前,下跪扣头说,失去这个贾姬,还会有李姬、刘姬进来,陛下不缺少妃子,天下也不缺少她们。可天下需要陛下,陛下就算不以自己为念,也要想想对不对得起国家和太后!
景帝听了,就停住脚步。
野猪在厕所转悠了一圈就自己走了,贾姬也毫发无损地出来了。
太后听说这件事后,赏了郅都一百斤黄金。而这件事也让景帝看到郅都不仅忠心,而且有主见,有才能,不盲从,景帝便刻意对其加以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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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便传出:济南的瞯氏宗族有三百多人,人多势众。仗着宗族势力强大横行乡里,无恶不作,堪称恶霸。就连郡太守也对其无可奈何。
景帝便将郅都任命为济南太守,让其发挥才干。郅都也不负期望,一到济南,便立即杀掉瞯氏宗族的老大。擒贼先擒王,老大一死,剩下的余党们吓得两腿发抖,郅都敢来真格的!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听话吧!
于是在郅都的治下,一年时间,济南路不拾遗。就连附近十多个郡的同级太守们,都畏惧郅都,见了郅都如同见了上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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郅都因治理地方有方调任中尉。当时的丞相条侯很傲慢,官员们见了都是各种小心翼翼。而郅却对其恭敬有加,但丝毫不肯行谄媚之事。皇亲国戚们一贯任性妄为,官吏们大多明哲保身,只有郅都,严格执行法律条款,丝毫不肯通融。宗室们都害怕他,背地里把他叫做“苍鹰”。他的这种毫不徇私、不肯通融的性格,成就了他,却也最终毁了他。
景帝的儿子临江王刘荣在兴建宫殿时侵占了太庙的土地,被召到中尉府问话。刘荣想用刀笔墨具写一封给皇帝的请罪折,郅都不让御吏给他。魏其侯窦婴知道后,就偷偷派人带给刘荣笔墨。刘荣写了给皇帝的请罪折之后,觉得自己堂堂太子,先是被废,接着被抓进监狱问话,先是觉得羞辱,接着觉得恐惧,不知道自己还会受到什么样的折辱。惊惧之下,上吊自杀。
消息一出,太后大怒!以重法将郅都治罪,郅都被免除官职,回到家中。
随后,景帝派人到郅都家中,任命其为雁门太守,驻守雁门关。不用去朝廷谢恩,直接上路。且在雁门关期间全权处理政务,可以根据情况自己决定大政方针,便宜行事。
郅都一到,匈奴人听说郅都气节,不敢与其正面交锋,全部撤离边境。到郅都死,不敢进雁门关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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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人做了个郅都的木偶,当做骑马射箭的靶子,骑兵们训练来回朝其射箭,都射不中。因为郅都名声太响,骑士们都心中害怕。
这让匈奴单于很担忧,于是就想出陷害的法子让汉朝自己把郅都杀掉。景帝看出了匈奴人的心思,就在郅都被押到长安后打算释放他,却遭到太后的反对。
景帝对太后说,郅都是忠臣。
太后怒气冲冲回怼,难道临江王不是忠臣吗?
斩了郅都。
郅都与张汤一起,被《史记》和《汉书》同时记载,所载篇章皆是《酷吏传》。郅都品格心性,比专门揣摩圣心的张汤不知高出多少,却因临江王一事遭太后嫉恨,最终丢掉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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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中国的清官们似乎有一个共同的命运,便是壮志难酬!个个怀一腔热血,一身才华,但却官运坎坷,命途不济。而他们也有一个共同特点:便是不畏强权!
不畏强权固然为人称道,但如果在不畏强权的原则上稍加些许圆融与变通,比如郅都,给刘荣一份刀笔墨具又待如何?刘荣不死,郅都也就保住了性命,雁门关外,匈奴们该有多少年不敢劫掠边关?坚持原则在好事,但在坚持原则的同时,也要学会掂掇体量,保全自我。留得青山在,方能真正做出事业。否则生命已逝,再多的赞美又有何用?郅都如若不死,成就何止于此,又岂会只在史书留下“酷吏”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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