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也许这是一年中树叶最美的时刻。周末遂带着孩子去看树叶,看枫叶和乌桕树叶。
矮的鸡爪枫适合种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树木不高,树叶平整,向外伸出去,如同一位婷婷袅袅少女,婀娜多姿。高大的乌桕树适合种在某个古村落的村口,深秋时候红得像团炽烈的火炬,照亮离乡人回家的路。
老家的村口没有这样的乌桕树为我守着。但在省城读书的时候,有个人守着我回家的路。几十年前的冬天还很冷,雪能够积得很深。冬天天晚的很早,从外地读书回来,再徒步从马路回家要走很远的路。
这个时候父亲会骑一辆嘉陵牌的农村用的摩托车来接我。领到新车的那天,几个一同买车的老朋友一起在我家里聚了,那天父亲很开心。后来生计的压力越来越重,他的笑容越来越少。父亲在冬夜的马路边吸烟,路边没有其他人,老远能看到一个红色烟头的小红点,发出忽明忽暗的光,仿佛接头的暗号。等到接到我以后,也不怎么说话,把我的背包拿好,然后让我坐稳,手扶着他,车子发动,车子的尾气管拖着长长的白烟,然后潜入深深的黑夜里,车子噗噗的声音,在长巷子里发出幽长的回声。
比这再早的年纪,骑车上学的学校离家实在太远。冬天下雪后,泥泞的道路无法前行,上学和放学都需要多绕将近四十分钟的路,那是一段十三四岁孩子在冬天凛冽寒风中的路。从学校出发,天空已经发暗,披上雨披,往家赶。时间长了以后雨披被冻得僵硬起来,两只手先是被冻僵,然后被冻疼,雨披冻得发硬,成了冰冷铁皮般的形状。两边的脸颊也冻的生疼发红。
到家门口的时候,透过窗户玻璃,微微发红的白织灯在雪地里射出了一小束光。仿佛比赛终于到了终点,些许“委屈”的眼泪悄悄的流下,进门饭菜已经帮你热好,白白的蒸汽萦绕在白织灯周围。明天的路虽然远,但是要走的路依然要准点出发。
再过一段时间,冬天带着雪花终将来到,呼呼的北风吹着口哨把你古早的记忆带回,那些留在寒风中的记忆,每个冬天都在提醒你的过去和你想要去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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