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

“吃！就知道吃！我当真是养不起你了！”

楚儿还没从眼前的月饼被忽然打翻的错愕中晃过神儿来，又被母亲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而后蜷缩下来。她沉默着，把头埋进两个膝盖中间。

她觉得她就像是野外被追逐的山鸡，无路可退时便把头藏起来，屁股在外撅着，以为是安全的，实际则是任人掠夺。抬起头来去面对母亲的眼神吗？楚儿不敢。她怕冰冷到让她僵化，无法再靠近。

楚儿知道，母亲是有难处的，她不是故意的。母亲貌美，十里八村的村花，老实巴交的父亲将她供奉着，吃好的，喝好的，还什么都不需要她做。父亲离世后母亲的世界变了，她没有勇气撑起这个家，也没有能力。

楚儿还知道，现在的她，就是母亲的累赘。那天不小心和母亲身边的男人撞了个满怀，男人绅士地朝她笑了笑，转身拍了拍与她接触过的衣服区域。

中秋与朋友相约回来得早，楚儿经由后院回家。后门还未推开，从侧窗飘来了母亲的声音，和男人的声音，以及母亲筹划离家的声音。中秋假期结束的两天后。

本想和母亲再过个节的。

看着清冷的月光，盯着摔裂的月饼，楚儿的世界，再无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