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趋山下,猛觉睡梦醒。抬头侧卧窗,巧望已渐晚。
桥头边,柳枝迎风荡,她在桥边等。重踏故乡土,南柯又一梦,回顾当年事,竹篮打梦空。
那些时日的事,每每回想起来,总有一种莫名的情感,挥之不去,理之不尽,倘若患得患失。
时间的琴弦拔回了那一年,脑中回荡过去的浮华虚影。那是一个炽热的夏,却充斥着无尽的悲凉,那是人生的一次转折,却让我跌进了无尽的深渊。那年高考,一向很有信心冲刺本科的我竟然失利了,成绩以本科线还有30多分,我在那一刻显得是那么苍白与无力。
我的人生不知该何去何从,去上个专科,还是复读一年。成绩出来后,没过几天就要填志愿了,我麻木的填了几个,也不管得不得,便确认了。年少轻狂,认为世界之大,总有我一席之地,但高考过后,我知道我的人生只剩下一条路,找一所专科学校读三年,找一份相对技术工,干到退体。
志愿,自己第一批没填,第二批要等到八月中旬才出结果。我浑浑噩噩过了这个六月,对人生无望的我,打算出去走走。父母安慰我,说出去走走也无妨,散散心也不错。我不知道要走去哪,到哪里去?恍然间,我想到我那年老的外婆,我决定在那里住段时间,顺便看看外婆。
我父母没有说什么。父亲拍了拍我的肩,母亲唠叨了几句安全,我便独自坐上车,去往外婆家。
公路两侧,水稻到了成熟的季节,家家户户迎着丰收的热情,满怀期待的等着收割机。有些耐不住性子的,便自己动手下田割起了稻谷。我望着窗外的景色,农人们的脸上洋溢着丰收的欢乐,而我心里感觉空落落的,大抵是高考失利了,自己的满心欢喜着丰收,却发觉最后是一无所获而产生。
我没有再抬眼看向窗外 ,靠在公交车的窗户旁,静静的眯了一会。等公交下站,那老大无成的三舅子,开着一台破烂的三轮车来接我。
破三轮走过曲折的山路,走近那大山环围的村子。外婆快步向前迎接远到而来的我,一边帮我托行李,一边絮叨村里最边发生的趣事。我没有冷落外婆的热情,也不知可以说些什么,便苦笑的回应着。
外婆最后也沉默了,送我到房间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大不了,外婆养你一辈子。”
我再也绷不住了,眼泪不争气的溢了下来。成绩出来后的沉思,一路的颠簸,对此我都想很久,那种一瞬间痛不欲生一瞬间倘若惘然的感觉,让情感到达顶峰。我抱着外婆,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外婆温暖的怀抱里哭诉。
外婆没有说话,三舅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也没说什么。
…………
过了些时日,我又渐渐的了融入了这般平静的生活。我还是有些放不下,但也没有再多想了。
在收割的季节,我也有不一样的收获。后来我感慨,人生不是隧道,是旷野,路不只有一条,只要你想走,四面八方都是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结果虽不尽人意,但我们不会遗憾。
在平静的日子里,我在一处荷池相识了一位女子。初见,她打着我看不懂的手语,咿咿呀呀的,我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相识,她拿着一条小木棍在地上,歪歪斜斜的,我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字;熟络,她拿了一个小录音笔,冰冰冷冷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后来知道,她是一个不幸的女孩。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她从小就不受待见,寄养在年老的奶奶家。后来,一次高烧,她便再也说不了话,医生说,伤了语言区脑子,说不出来话了。再后来,她听说,她父母闹离婚,她妈妈改嫁了,她爸爸因为一些事坐了牢。
我问她:“如此情形,你今后有何打算?”
她歪头在地上写字,道:“我不知道,也没有什么打算。”
我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村子的后林中,有一片水潭,倒映着蓝天白云。我看着,水边时常有跃上的鱼,便邀请她,道:“这么好的时光,要一起钓鱼吗?”
她点了点头,我心领神会。我们两人便拿起简易的鱼杆,再从地里挖来几条蚯蚓给它绑上,最后坐在树荫底下,悠闲的钓起了鱼。
蹉跎半余生,闲来碧江上,共约在岸旁,垂钓至夕阳。
……
“钓了大半天,我愣是一条鱼也没上。这合理吗,这公平吗?”我带着不甘的语气哭诉道。
“没事的,钓不到也正常。毕竟这里鱼少嘛!”她带着安慰的语气说道。
夕阳洒下一片余晖,面前的鱼在荷池乱窜,似乎在戏弄我。
深吸了一口气,强装着微笑道:“你确定这里鱼少……?”
她暗暗发笑,不再装模作样,直言道:“技不如我罢了。”
我点点头,假假道:“啊,对对对对,你那一点饵料都不给我,是让我学姜太公钓鱼吗?”
她吹着小口哨,掩饰尴尬。我只觉得两眼一黑,被无语到了。
关于她的过往,我所记得的并不多。后来我们也没有相联系,就这样渐渐的走散了,成为彼此之间的一位过客。
我趴在书桌上,双眼无意间瞥见那串小铃铛。我想写一写她,可情这一字,自己怎么落笔都不对,便埋头干闷着,只能埋头闷着。
不料得,此刻,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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