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初潮

天哪!大姨妈在隔了几个月以后居然又来造访，我还以为我将与她永別了呢！

我象个初次来大姨妈的小女子，带着喜悦的心情痛快地洗了一个热乎乎的热水澡，算是对它的到来，举行的一场欢迎仪式吧！

说到大姨妈这事儿，自己的经历算是相对奇葩，起码在中国算是。

记得为了自我开解因来大姨妈造成的不良心理，我还刻意记住了一篇国外的文章，题目就叫:我为女儿贺初潮。只是，那已经是我来例假后的许多年以后的时间的事了。

今天，我觉得我应该写一下我自己的初潮轶事，为大姨妈的来去作个明目张胆的庄重仪式。

且说自己从小一直喜欢看书，什么乱七八糟的书都看，随后就被哥弄去跳级去了，从小就以哥为楷模。以他们为榜样，觉得全天下就我哥哥们最牛。两哥的字都写得漂亮极了。小学时就捧着哥哥高中的书翻，等一个哥他当老师后，我就看他留下来的许多书，喜欢他的字，那叫一个崇拜。然后翻到了生物学里面的有关生殖系统方面的内容。那叫一个战战兢兢，偷偷摸摸。从此有了小心思，早熟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

这里应该有点儿小插曲。是例假前的胡闹，从这里当一个分界线也可。说到胡闹却也是逃不掉的宿命。话说自己的胡闹，却是跟另外一哥学坏的，他哥俩现在关系可好了，但小时候真的一直不对付，这哥动手能力很强，却也受大哥的管教，因他不听话，上学看课外书籍，被大哥从书堆里找出来，将一本游戏书籍撕烂而将关系终结。多年后，我也被他撕毁一本红楼梦。那感觉硬是体会到了小哥的痛。再往后追溯历史，却是大哥被小姐姐撕过作业本当键子踢所致。而小姐姐早早辍学却又为家庭付出更多，这里面的许多东西，充满了历史性的困境和无奈，不提还好，一提都是辛酸苦辣滂沱泪眼。

有时自己也会对小姐姐不好，大家一致的看法就是姐姐坚持不去上学这事，她后来说学费所致，我却觉得她是被学校和老师以及重男轻女思想霸凌了，还有哥哥们对我和她的不公正待遇所致。学习不好，字也写得难看，关键是又爱告小状，让我和两哥经常被难得回家的父亲批评。所以那时期，兄弟姐妹算来算去，还是自己跟她最是亲近，也最是争执最多。有时候回想往事，那些争吵斗嘴嬉戏，争风吃醋，同仇敌忾，却是生命中最真情的部分。

我站队时，先是跟哥一起嫌弃小姐姐的作，争宠，等到哥动手打我和小姐姐，实行当哥职责管着我和小姐姐，让我和小姐姐煮饭回家不准在外面野，怕我和小姐姐在外面跟人打架吃亏，做出一些驾凌于头上的霸权主义行径时，我又会跟小姐姐站同一战壕，满满的墙头草几边倒非自己莫属。里面的故事太多，暂且按下不提。

且说自己眼看着自己不自觉地就淑女了起来。却又压不住自己的天性使然，没被压抑过的性格，让自己还是天真了一段好时光。眼看着天真和成长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明显却束手无撤。是淑女了，只是淑女不到三秒又会原形毕露。我现在想起来，估计真是因为没来例假的原因，浑然不觉在淑女与天真的胡闹，它们之间已经发生了变化。

因为跳级的原因，班上的女生都比自己大些，然后看到同学的例假一个一个地都来了，自己却迟迟未见动静，难免会心焦起来。有那么一段时间，我都有些怀疑自己今生是不会来例假了，担心得要死。甚至怀疑自己不正常的时间都间歇性地刺激着自己，最后早早地就体验了一把患得患失的感觉。

还有一种更奇特的思想，我看到那些大点的女生来例假，却又觉得有种本能的排斥，总觉得她们变得越来越神秘莫测，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距离感开始产生。说来也奇怪，她们大都还挺喜欢与自己相处，至今都有人为失联多年后再联系上而欣喜若狂。我没自我标榜，她们说我性格好，还特别爱笑。就这一点，将我的人生就丰满了起来。自然，写到此处，我得连我自己都喜欢了，小小地自恋片刻又有何妨是吧！

盼啊盼啊，结果自己一直没来，倒是体验到了一大批女性来例假的时候的各种神秘事件。我的两个姐姐在其中的那个小点的姐姐来例假时的经历，硬是生生吓了我一个好呆。

那天放学回家，小姐姐给我一种象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病似的，大姐姐百忙之中一直陪着她帮着她叮嘱着她，在稀烂的黑漆麻乌的老房子里进进出出，忙前忙后着。然后接着一两天，大姐姐都在，偶尔会喊姐姐去被窝里睡一会儿啥的，或者在睡觉的屋子里折腾半天才出来，那会儿不知道是换纸，只觉得神秘兮兮的，把人的嗓子眼儿都揪起来了，紧张得让人受不了。书上写的和实际体验的区别实在太大了。这是小姐姐第一次来例假时带给我的印象。

后来等她已经熟练掌握接待这一亲戚的造访时，则是听她讲和小伙伴们聊天的那些片段，就是彼此分享在何时何地的狼狈程度为乐了，她们的这些谈论，我却觉得好像又有些过于大胆，那会儿人小，以为自己读了不少的书，不知天高地厚的对姐姐们谈论这方面的东西开始不喜欢了。现在想起来，真是觉得自己太不象话，太自以为是了。哎！一句话，真不懂事，不懂姐姐们在条件有限的情况，对彼此的心理健康的调理，这也是一种非常好的方法。她们当年的经历，自己何徳何能去指手划脚呢？真是该挨揍。我不知道青春期忧郁症已经来到自己的世界。

我的郁郁寡欢随着自己的成长，开始渐渐变得越来越厉害了起来。有时候会无端地嫌弃妈妈和姐姐们，但也拒绝和哥哥们，男性们亲近。有一段时间，甚至讨厌同学和自己挨近，最后把自己硬生生地活成了一个孤家寡人。试想一下，原本欢天喜地活蹦乱跳的人，一下子变成这样子，谁还没一双眼睛看着你的这一明显变化？甚至多年以后，有人说自己忘了这个忘了那个的话都会时不时地传到耳边来。其间的经历应该还有被自己选择性遗忘的东西，否则哪来的勇气让自己拒所有人之外？

关于辜负姐姐们的辛苦付出和不体谅姐姐们的喜怒哀乐，应该就在那个时期渐渐发展起来的。写到这里，有种辛酸在心间在鼻尖弥漫开来。其实，多愁善感与生俱来，不敢轻易表露罢了，短暂的快乐心态总是败给生活本身的苦难。后来才明白之所以常常给人一种不可亲近之感，实际上是怕触碰到那丝柔软得一碰就泪目的弦而已。这是来自自己的心灵独白，在黑夜中，是可以畅所欲言的心声！是可遇不可求的心灵对话时光。真诚面对自己的心灵，感觉真好！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到枕头上，文字的魅力终于在这一刻征服了自己，我为它们着迷大概也因为如此。

一直以来，我们兄弟姐妹都非常喜欢大姐姐，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她在，心里就特别的踏实，母亲经常生病，加上有我们不了解的人生痛苦，在这一块儿上，大姐姐带给我们的人生体验，已经超过了我们对母亲的依恋。

等到我来例假的那一天，现在想起我，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它的初来乍到。那一刻，我放心了，确认自己是女性，这之前，我都快自我怀疑了。怎么还不来例假这个问题硬生生地折磨了我两三年时间，我一个人也没告诉，自己在那个时候有多难过。我早早就懂了生理知识，却迟迟不见它的到来，甚至还有种心理，就是对被例假折腾得神秘的姐姐们心中暗暗瞧不起似的。觉得来例假就是证明自己是个真女人的唯一标准。我一定会为成为女人而感到快乐。殊不知，我在哥哥姐姐们的眼里，至始至终都象个假小子，或者是长不大的小女孩。你们说，人这个物种有多不可思议。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到底有多少，肯定不止我一个，谁还不是这样走过来的？

例假来是来了，只是来例假的那一天，是初三下学期开学的那一天。到底是还不是，我先前还非常肯定，但是突然想起了初二时，大伯父去世那天，我被一种没来由的恐惧感给吓得浑身发抖这件事横空钻了出来。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抖成那样，根本就控制不下来。这件事扰乱了我对时间的记忆。这感觉就跟自己既担心大姨妈来又怕大姨妈在自己上学时，人多势众的状况下来一个徳行。所以，人生中出现过了好几次或吓得或冷得牙齿打颤的经历都会让自己多思考许久。是什么让自己产生这样的心理，到现在，我觉得有必要一一剖析。今日里暂且打住这个话题，只说例假。

话说我一进厕所，看到了手纸上的血渍，等一反应就是:天哪！你可总算来了！然后，我冲隔了一个院坝和好几间屋子的小姐姐一阵狂喊:姐姐，姐姐，快给我拿点儿纸来。一个院坝里住着好几户人呢，自己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小姐姐应声一阵小跑来到我的面前，然后就象大姐姐对她一样，开始悉心照顾我起来。随后又是各种叮嘱。我的个老天爷，我这才知道原来来大姨妈会这么麻烦:走路的姿势都变了，再也不能蹦蹦跳跳，不然纸会掉下来，内裤也要穿贴身的，紧紧的，否则即便不落下来，也会移位置，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上课换纸不及时，浸了血的纸变硬后，走路还能将大腿根割伤，想起来脑壳都抽抽了几下。除了喊几声我的都天爷呀，额滴个神啊，我整个神经都梗在了脑门心上，梗出了昡晕感和抑郁感，只想嗯哈，嗯啊地怪怪的吼上几嗓子才行。与此同时，也是才知道大姐姐照顾小姐姐时，我为啥觉得神秘的原因了。才知道她们姐俩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的那些话的具体内容。理论和实践的天差地别莫过于此。难怪男人们不懂女人的苦，那实在是个盘古开天大问题，没法改变的麻烦事情。我自己当时没来例假都感觉神秘甚至觉得姐姐们有些小题大做呢，何况男性们？

那天，我记得穿了一条父亲上班时的工装裤，米白色的，还爱打皱。去时扭捏着好不容易到了学校，那纸在裤子里荡漾似的，让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活脱脱多了个不搭调的零部件似的。原先不以为然的大姨妈，一瞬间将我击败在了开学的记忆里。上课换纸的忙乱就不说了，谁也不好意思告知，原来自信满满的准备好大姨妈的到来，这下好了，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弄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我记得自己坐在课桌面前，一门心思地扑在流血问题上。我感受着那湿滤滤的血在裤子里的肆意横行，紧张得动都不敢动，脑袋里只在思考那些与此相关的问题。我想着为什么说女生来例假后就会成绩下滑的各种原因，难不成就是收拾不妥所致吗？生理知识懂得那么早，却对男女之间的问题挂不上半毛钱的关系，别的人说的大概是来例假后会想性事，我却想的是将大姨妈如何拾掇干净利落这事，没想到这一困惑，就持续了我许多年。

我不习惯裤子里突然多出的这纸，人一下子就变了，成真女人原来这么难受，这第一步就让我心惊肉跳了起来。我开始有些自我厌恶起来了。一整天都在不知所措的感觉里徘徊，即便有女同学关心自己还是觉得生不如死，体育运动不能参加不说，就是离开一下板凳都让自己觉得如负千斤重担一般，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反正就是各种不习惯各种不舒服。这没出息状，在来例假前，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一天学习回来，到最后纸也用完了，裤子也被染上了。狼狈下，把书包带子放老长，遮住屁股，但凡有人，都是见一个让一个，坚持走最后，以保护屁股后面浸血的隐私。然后，回到家都变了个人似的。心累加羞涩还加上紧张等等一系列心理，我都不知道后来是怎度过后来的几天的。反正，家里小姐姐没少安慰和关心自己就是。小姐姐那些恨不得我的不舒服换成她的那种心情，还有在那时期对自己的安慰和照顾，那些温暖，是我人生中一道又一道的生命之光。只是，一直以来无以为报的惭愧也总会油然而生。

于是，热切盼望而来的例假初潮就在这些小情绪中度过了。即便这次初潮结束，我还是有了对下次再来的担忧心理。活脱脱一下子就变了个人了。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青春期忧郁症吧，谁知道会是这么个状况呢？只能对大姨妈的厉害甘败下风，大意了呀！大姨妈！

愿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姐姐们能在梦中看到我的笑意和深深的祝愿！今生成为姐妹，你是我最大的幸福。恰到好处地顺便煽个小情绪:姐姐们，辛苦你们了，爱你们！

时间指向凌晨四点过，一口气写下来，居然也花了好几个小时，略略有些晕乎乎的感觉，困极了还舍不得睡，一写为快莫过于此。那些妙笔生花的作品不都是在晕乎乎的状态中出产的吗？我这也算！这小小仪式还是很不错的了，先这样吧，发布！

              2022.10.24凌晨四点二十二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