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馨

冬日的阳光懒懒的,怕冷似的躲起了它灼人、刺眼的光芒,悠然地把光铺陈开,匀匀地洒在黄土地上,又偷偷地钻进房间,拥抱上炕头的姑娘。姑娘穿着碎花大红袄,两根粗粗的黑油油的辫子,温顺地搭在肩膀上。长长地睫毛,蝴蝶一样一阵阵地扑闪着。圆圆的脸蛋上两朵红晕,红花似的晕染了开去。她盘腿坐在炕头,一手握着开了口的衣领,一手捏着针,来来回回、一针一眼地在开口处穿梭,细细的针脚一点点地走过。这个姑娘,就是王莲花。
今儿一早的时候,就听说爹要为她的事四下里跑跑,可没过多久又回来了,她早就猜着又是来了媒人。她这个时候是不能出面的,所以干脆赖在炕上做起了针线活。王莲花最近痴迷于做各样的针线活,把爹娘四季的衣服都翻腾了出来,一件件找寻着有破口的地方,有的衣服之前打上补丁的地方也有破损,她都一件件重新缝补,经过她一番细心的捯饬,衣服就又耐实了很多。
她缝的细密,一针一线里穿透的都是她密密的心思。明年的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再给爹娘缝缝补补呢,要是真嫁出去了,家里也就剩下爹娘了。本来是哥嫂一个屋檐下吃饭,但今年爹娘非坚持要分家,理由是树大分枝,人大分家,这是一种自然规律。可想到一家人出嫁的出嫁,分家的分家,心里又是一阵紧过一阵的酸楚。
她心里揣摩着,要是将来她膝下有个一儿半女的,还是要一起过日子来的红火。那么,那个他,究竟在哪里?又会是谁呢?来年自己手里攥的或许就是他的衣服了。一想到这点,王莲花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臊得慌,自己倒是红上了脸,原本红润的脸颊这会晕得更红了,像宣纸上沁的油渍,顷刻布到满脸,腼腆的迷人。
院子里安静地很,听不见人声。她脖子这会酸酸的,眼睛也有些累了,抬起头来,目光正好停留在房梁上的两只麻雀身上。麻雀蹬着腿正在太阳下沐浴,时不时用尖尖的喙理一理羽毛,又扑棱着翅膀绕着彼此左右地飞着,像是在嬉戏。过一阵再歇下来,一只侧着头给另一只一点点地理着羽毛,彼此都很享受的样子。她看得出神,心想,这大概是一对儿吧。
王莲花闻见娘烙了葱花饼,麻溜地钻进厨房是拿了一角,又回屋,就着白开水吃了。她看着娘端着葱花饼进了客人在的屋,心里暗自纳闷,家里不有馍吗?这一去又许久不见娘出来,换做往常,娘早该出来了呀,她琢磨不明白,又把目光送到两只鸟的身上。这会,它们的喙触碰在一起,阳光底下,像一幅关于爱情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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