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馨
王老汉进了门房,换上平常穿的衣服,又紧着去见老伴。老伴先是惊了一下,看老汉眯缝着双眼,扬着嘴角乐,她搞不懂这刚走没多久就回来,还神神秘秘的,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老汉估摸着这会山上的人快下山了,来不及多解释,“你赶紧去大门滩看看,山上下来一个人,是不是奔着咱家来的?”
老伴听了这才恍然大悟,紧紧移着碎步出门去了,还没等她站定了,就看见门房拐角过来一个小伙子。
“大娘,这是王莲花家吗?”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迎面走过来。王老太一下怔住了,来他家做媒的人都是跟他们差不多年纪的人,也从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媒人啦。王老太一时琢磨不明白,仰着头望着眼前的小伙子,整个人雕塑一般愣在原地,也忘记了招呼客人进屋。李大壮知道自己来得莽撞,心里也在暗自思忖,“老人估计以为他是说媒的人了”,大壮这样一想,又不禁乐了,“对!就说自己是说媒的,只不过自己给自己做媒人”。
还没等大壮开口,等不及的王老汉早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一个健步走出来接了话,“找王莲花家是吧,那你摸对了,哈哈,赶紧进屋说话”,又瞥了一眼老伴,嗔怪道:“你看你,站外面不说把客人请进屋来”,王老太这才反应过来,鞠着腰,不好意思地两手磨搓着围裙,忙不迭得请客人进了院子,自己奔着厨房拿招待的吃食去了。王老汉边引大壮进屋,一边问“娃,你哪达来的?”,大壮告诉是从李家湾来的。一听说是李家湾,老汉哈哈乐了“俺知道,俺知道,这一路可不近哩,快进屋喝口茶暖暖身子”。
大壮看着热情的老两口,这一路上琢磨着的说辞全都忘脑后了,绷紧的神经慢慢地松弛了下来,心底莫名涌上来一股细细的暖流,眼睛里一阵阵地酸着,他仰起头连连地眨巴着眼睛。进到上房里,大壮把拎的网兜搁桌上,“叔,您叫我大壮就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给您和大娘的。”还有集市上扯的碎花布头,他就掖在棉袄里面,这会还不好意思拿出来。王老汉哈哈乐着“好!好!赶紧坐吧,我给咱把炉子生着了”,大壮见状,也没着急就坐,赶忙揭过炉盖瞧了瞧,炉底明明灭灭的火星还在忽闪着,炉子旁边就是柴火框子,他不管王老汉在旁边催着让坐下歇着,三下五除二脱下棉袄,一顿忙活。
王老汉拗不过,不好意思地站在旁边看着,他这才认认真真地端详起这个素未谋面的小伙子:小伙子个头长的高不说,人也长的真正儿个攒劲呢。古铜色的脸庞棱角分明,乌黑深邃的眼眸藏在浓眉下,高挺的鼻梁立体感分明。站起来的时候,挺拔的脊梁像白杨树一般壮实而有力。
王老汉看呆了,从来没有一个庄稼汉,不管多大年龄,能给他暗暗中感觉有一种震慑力,而这种震慑力又不会给人压力和不适,反而是更有些男人味十足的霸气感,他尤其欣赏能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人。
想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有着这样的气魄,当初就是靠着骨头里的这股劲儿,他如今的老伴看上了他。他记得清清楚楚,老丈人去他家揭开仅有的两个缸,一个里面盛着半缸萝卜咸菜,一个里面是半缸腌过的野菜,看完后就摇着头长长叹了口气,然后背着手一声不吭地走了。那个时候,老丈人家日子是没几家能比的,他们家孩子又多,老爹老娘身子也弱,能把他们一个个养活就不错了。
但他就是不死心,暗地里创造见面的机会,老伴后来更是死心眼地要跟他,最终他们如愿以偿。婚后,他拼了命地劳作,硬是把日子折腾出个光景来,样样也都是方圆几公里一等一的好,这一辈子,算是对得起自己和老伴儿了。
望着眼前的小伙子,他的心里翻江倒海一般鼓涌着,一直顶到鼻腔里,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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