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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僧踏西来,缘分由此开(七生缘-菩提第三章)

一僧踏西来,缘分由此开(七生缘-菩提第三章)

作者: 山樱春树 | 来源:发表于2020-04-14 00:42 被阅读0次

      我们所做的每个抉择,所经历的每件事,都使我们朝着彼此的方向前进,于亿万人中相遇,或早或迟,实则刚好……

      ——题记

      民国二年,天台县城城门,江南多生潮气,两丈来高的数百年城墙早已斑驳不成样子,那爬满霉菌与青苔的灰白城墙已变了一副模样。是啊!时间总将的事物雕磨成另一幅谁都不曾想到模样。

      南城门下,守城队长戴丛跟着几个兵痞子百无聊赖的聊着天:“这日子是越过越穷,本以为托个关系当个队长,混口官饷,日子好过点,谁想你个隆(天台话,大意我靠)的这俩块铜钿连抽几包好烟都不够,更别说喝点好酒了,就是老酒(天台话,大意:黄酒)都快喝不起了,这肚子里的酒虫犯了不知几天了。”说罢,将手中的烟叼在嘴角,双手在浑身上下寻摸着火柴。

      一个鼻如蒜,满脸麻子的小后生赶忙讨好的点燃火柴将戴丛嘴角的烟点燃说道:“可不是吗。这年头钞票都刻娘勾(大意:他妈的)都要成废纸了,想挣块银元他妈的比登天还难。”

      另一个光头,看着憨厚的壮汉也凑过来搭话:“是呀。本来想着就算这差事钱不多,可油水应该不少,谁知道这进城的一个个裤兜掏出来他妈的比我的头还干净。真刻娘勾倒霉。”

      “你们听说了吗?上海有个大人物被谋杀了。听说是总……”

      “嘘,小心点说话。城门口耳目众多,你这张贱嘴真该撕了。都别说了,大人物争来闹去,跟咱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

      正当大家伙儿七嘴八舌的说个不休时,戴丛看着远处踱步而来的人影愣住了。

      只见那人身高八尺,身着白衣僧袍,肩披蜜合色袈裟,脚穿黑色僧鞋,戴丛定睛一看僧人眉须皆白,面容苍老清癯,一双瑞凤眼携带羽玉眉,眉眼自显一股浩大正气,他正龙行虎步朝城门走来。

      戴丛看着气度非凡,昂然阔步的僧人有些出神,这也难怪作为佛教八大宗——天台宗(法华宗)祖庭的所在地,当然信佛者无数,就连这些流氓兵痞偶尔也会前往国清寺拜拜大小罗汉、几尊菩萨、佛祖如来。过了许久,直至他手中的香烟烧光,戴丛感觉到刺痛,才回过神来,连忙泯灭了烟蒂。

      这时僧人以至城门处,他抬头看着历经三朝的沧桑城墙,忽然一叹颇为感慨:世上已过不知几千载,一朝复醒,却是变了模样,自西来,途径大小城池无数,此地与其相比却是颇为神异,山水清明,更兼佛宗道源于一处(中国佛教八大宗法华宗与道教主流全真派南宗祖庭),这一坐小城甚是奇特啊!

      转念间,只见他双手合十:“各位施主,不知城中是否有一大户奚姓近日正得一子?”

      戴丛甚觉惊异,心想:信佛一生,今日终于得见高僧,实乃我幸,等会儿去寺里捐点香火,需得好好拜拜。

      戴丛心中翻江倒海,脸上却不起波澜,他双手合十,朝僧人示礼:“大师果然是高僧,前几日奚灵公正有一子嗣诞生。高僧想必不知,奚公虽是豪富之家却一生信佛行善积德,修桥铺路,乃是全县闻名的大善人。他还有一点被人传闻佳话,奚公与妻子郑式结发为夫妻后便几十年一直恩爱不两移,而且始终未曾纳妾,直至今日仍被当做后辈楷模。”

      高僧抚须,嘴角有些上扬,好似有什么事正中下怀般:“那郑式如此多年才得日月入怀,实在难得,奚施主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实属难得,总归是善有善报。”

      戴丛连忙说道:“其实奚公早有一子,诞于光绪二十六年,现今正直舞勺之年。听闻奚公知道其夫人怀孕之初便想打掉这孩子,因奚公爱极夫人,念及她年事颇高,怀孕一事便已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买卖。可他夫人舍不得小公子,执意要生下来。万幸,万幸。母子平安无事。”

      高僧合十,连声道:“万幸!万幸!真是万幸!”

      戴丛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内心细腻,是个善于察言观色见机行事之人,他看高僧言语间颇为在乎奚公一氏,便开口说道:“为庆祝小公子的出生,奚公摆宴三天,今日便是最后一日,高僧前去定能相遇。”

      僧人颇有深意的看着戴丛:“多谢施主告知,贫僧也有一话赠予诸位。今逢乱世,朝局不稳,世事动荡,如想安稳度日,此处清明灵秀,含天地正气,风水颇佳,且佛道齐聚,自有神人庇佑,安身立命自不受战乱所扰,如各位不愿平庸一生,想做一番大事业,便最好北上……言尽于此,望各位施主保重。!”僧人说完起步便走,只见他踏出一步,身子似青烟般倏地消失在原地。

      众人尽皆傻在原地,惊愕不已。戴丛高声喊道:“活佛,敢问法名何许?您清修之处何在?”

      只见四面八方传来声音:“人活一世,一梦千年。不舍一切世间事,成就出世间道。”

      此时,城门口众人皆跪伏余地,口中念念:“恭送活佛!”

      至此县里便传出了这一桩传奇,可此僧人好似并未至奚宅,正如青烟般忽的消失,直至多年后,物是人非……

      时间一转,月许时间便忽的过去。

      陕西关中,自古便是龙脉汇聚,奇能异士辈出之地。此地衍生出的传奇不计其数,而今命运的轮盘轮转,又将诞生出什么样的故事?

      凤翔,李富贵一早便从他那家徒四壁、七穿八洞的石头房子里醒来,他看了看正怀胎九月正在熟睡的妻子,帮她裹了裹一床棉絮已散了大半的被子,又盖了些茅草,便裹了裹破烂不堪的百家衣,急不可耐的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出来。

      春分已过,天气逐渐暖和,他心里这点心思也便活络开。他寻思着前些天问隔壁王家借的钱买完孩子一应用品还剩不少,便想着去后街久胜赌坊里赌赌,运气好的话还能去倚红楼里喝点小酒。

      想到此处,富贵肚中的淫虫、酒虫便一应翻江倒海起来,连带着显得他面色都红润了几分,不觉间原本因为饥饿而轻浮的脚步都沉稳了不少。

      过了许久,家珍忽觉得口渴难忍便呼唤起富贵,谁知无人应答,家珍半睡半醒间推了推身旁的富贵,谁想早已无人。家珍便只好自己起床倒水,但她眼里却是止不住的欢喜,自言细语道:“昨儿个他便说要一改以往作风好好待我与未出世的孩儿,今日便如此早就出门觅活,看来富贵真的是浪子回头了。”

      家珍宠爱的看着已日渐变大孕肚,摸了摸肚子:“孩儿,今后你便会有个好好的家,有个疼爱你的娘,有个负责照顾你的爹,你要好好的出生,好好的长大。”

      日上三竿,南平街,久胜赌坊前熙熙攘攘的围着一群人,只见富贵躺在地上,头发散乱,脸上一块青一块紫,身上本就破烂的衣服连衣襟都被撕碎,就这样他还躺在地上指着赌坊前的混混儿破口大骂:“以前这条街数十间店铺都是爷家的,爷来这儿没少给你们三瓜俩字儿吧?我在这儿搭了多少钱?以前大公子长大公子短前呼后拥,称兄道弟,如今我破落了,你们就这样对我?啊,呸!一帮白眼狼!心都被狗吃了。”

      话音刚落,门里传出一句话:“孩儿们,清场,李公子在怎么破落也不是他们这些闲人可以围观的。”

      这时,门前的混混儿将围观的人驱散,打门里出来一人—国字脸,浓眉大眼威武不凡,只瞧他顶戴着黑色瓜皮帽缀着一颗红玛瑙,身穿一身黑色鎏金龙纹袍褂,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皮鞋,一看就大有来头。

      他扶起李富贵:“前些年的情谊,我并未忘却,可如今兄弟你在我这儿耍狠便是不对,今日之事便算了。这顶帽子是你赠予我的,如今还你,以后我们两不相欠。”说完他便脱下帽子往里放了十数块银元,递给富贵。富贵连忙接过,紧紧塞进怀里,好似生怕他反悔。

      那人看富贵这幅模样,不自觉摇摇头:“听闻弟妹快生了,寻个好住地,做点小生意,好好的生活,别再这般了。”

      富贵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连忙爬起,眉开眼笑,卑躬屈膝,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徐兄,您看您如今这般富贵,在施舍俩仔儿,也是随随便便,您看您?”

      那被称为徐兄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对身边的混混儿说:“传我的话,以后凤翔的所有赌坊,不管大小,都不准收他的钱,不准让他来,否则就别做生意了,李兄好自为之,言尽于此。”

      富贵忽觉得失落,眼中尽是落寞,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急不可耐的起身便走,口水从嘴角哗哗的流出,他不停的嘟囔着:“翠微,怜花,好久不见,爷来了爷来了,爷来好好的宠幸你们。哈哈哈……”

      家珍中午吃过昨晚剩下的一点面食,便像往常般午间小憩一会儿,她躺下片刻,忽觉腹痛,低头一看羊水已破,正一点点的流出。可家中无人,家珍便只得扶墙缓步走向隔壁王婆家,她刚走到门口只见王婆便在不远处,她急忙高声呼喊:“婆婆,王婆婆,我要生了。”

      王婆听见家珍的呼喊急忙跑过来……

      太阳日渐西移,已到了黄昏,富贵右手拿着烧鸡,左手提起烧酒,正往家走,正走到离家不远处,听见一声啼哭,富贵终于想起了家珍已到临盆左右,手里紧紧攥着酒和鸡,连忙往家赶。

      只见众嬷嬷围着床,偷偷拭泪,王婆哭的那叫一个伤心:“苦命的孩儿,刚出生娘便死了,爹还这般没良心,只知道花天酒地。哎呦,苦命的孩儿哦。”

      这时,富贵终于赶到,他急忙拨开人群,从王婆手中接过孩子:“哈哈哈,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家珍你做的好,做得好,我老李家有后了。”

      王婆拭了拭泪,说道:“是个女孩。”

      富贵愣了愣,忽然把孩子递给王婆,匍匐在家珍的身上痛哭:“我的妻子,你怎么就这般走了,还没有给我老李家留后,你不能撒手走啊!家珍啊!家珍!”

      王婆心中不屑这种似畜生般的畜生,但为了家珍,只好好言相劝:“人死为大,家珍的葬礼要好好的办,她可是为了你李家走的。”

      富贵哀恸的脸忽的塌拉下来,冷冷的说:“哪里有钱,哪里有钱,我们这种穷人,死后事随便处理变好,我还得养这么个赔钱货,哪里有钱。”

      听得这一席话,众嬷嬷怒不可遏,撒手便走。只留李富贵一个人在这里哭天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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