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以为你死于一场绝望。
只有你自己知道,
你是被不断闪现的希望和紧随其后到来的巨大失望之间的往复交替给消耗而死。
01
“以上就是我整理的项目需要调整的地方,还有......”
我看到老板椅上坐着的方总将他撑在下巴上的手抽出来一只,冲我摆了摆,示意我闭嘴。
会议室的遮阳帘被人猛地拉开,“哗啦”一声,八月明媚又灿烂的阳光裹挟着灼人的温度洒在我身上,险些让我瞎了眼睛。
方总向我走来,他有力的手在我肩上拍了拍,我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的,声音不大,但却字字犹如惊雷。
“晓初啊,这个项目所要承担的压力很大,你的身体不适合,交给初晴吧。”
我一愣。
满会议室的人仿佛醍醐灌顶一般,一张张收拾的精致耀眼的脸上堆满了担忧和关切,连珠炮一样的安慰和关怀不要钱一样的向我砸来。
“晓初啊,工作压力大对你的病情没好处。”
“是啊,晓初,别担心,不是什么大问题,积极配合治疗就能好的。”
“......”
四面八方传来了窃窃私语,同事张丽丽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么重要的一个项目,谁会放心把它交给一个疯子啊。”
“诶,丽丽,话不能这么说,她只是精神有问题,还没到那一步呢。”
“我不是疯子,我已经接受治疗有一段时间了,医生说我没大问题的。”
我涨红了脸,有些无措的向众人大声辩解着。
“好了!晓初你去跟初晴对接一下项目的交接。”
会议室的人陆续地走出,最后一个人离开后,宽大的门扇失了支撑,“砰”的一声摔进了门框的怀里。
02
像是为了烘托气氛,老天爷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
我撑着伞漫无目的地走着,看见几个人和初晴站在路边的公交车站台上。汽车疾驰而过,在溅起水花的那一刻,她们把初晴护在身后,被溅了一身泥水的人还满脸堆笑地对初晴说着:“不打紧,不打紧。”
我像往常一样回到家,洗手开始准备晚饭。
电话铃在炒锅的“滋滋”声中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快要挂断,我才按下了接听键。
“晓初啊,初晴那边出了点状况,这个项目还是由你来负责,多费心啦。”
这个国际项目就像一块香喷喷的红烧肉,所有人都像恶犬一样对它垂涎欲滴。没想到,这块红烧肉最后还是到了我手里。
冗长的沉默被方总打断。
“怎么,晓初,是有什么难处吗?”
“没有,没有,方总放心,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高兴地将窗户推开,让辣椒的香味随着微风飘洒进月色中。
我出色的完成了这次项目,庆功晚会上我听见主办方无比热情的说:“有请我们本次项目的负责人——张初晴。”
初晴穿了一件白色的礼服,长长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在地上拖着,将高贵典雅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接过话筒,甜美地笑着,声音如山涧溪水般灵澈。
“感谢大家,感谢......”
初晴一双动人的眸子看着我,她似乎在和我说着什么,我有些听不清楚。
03
十月的秋风白天还带着些暖洋洋的温度,到了夜间可就不行了。
天台上还挂着祝贺初晴的巨大横幅,被风一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光是听着都能让人生出一层鸡皮疙瘩来。
对面大楼的广告屏上初夏的身影像一只鸟,她对我说着什么,我扑过去,一下就扯断了喉咙里正发出声响的弦。
大楼的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红蓝交加的灯光伴随着救护车的警笛轻而易举的穿过人群,一路畅通无阻的传进我的耳朵里。我试图拨开人群,却十分轻易地就挤了进去。
黄色警戒线围绕的中央,法医的白布下不知是盖着谁,鲜血染红了白布的一角,在耀眼的警灯下竟显得有些暗淡。
我正转身准备离去,身后如蚊蝇般的讨论声清晰无比的传进了我耳朵里。
“我就说了不该让初晴上台啊,都知道晓初有精神病你们还刺激她。”
“我说初晴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我慌忙地转身跑到同事面前:“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死。”
我焦急地朝着她们喊着,声音却被淹没在刺耳的警笛声中。
我看见她们摇了摇头,转身要走,我伸出手去拉她。
却看见我的手,穿透了她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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