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步行回家，身旁的公路上川流不息，一辆辆车开得很快，甚至看不清车上的人长什么模样，是男司机还是女司机，是美是丑。
习惯性地抬头望去，一轮未盈的明月挂在天空上，不见星斗，耳畔传来仲春温柔的风声，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一句词，“玉璧月华明”。
自然，身处都市之中，周遭可没有什么剑湖瀑布，虫鸣蛙叫更是一声也听不到。些许叹息，这就是名为“生活”的背景音乐么？
没有人是完全孤独的。我们生活的环境势必会对我们的思想、人格或是灵魂之类的东西产生影响，古人云，近墨者黑，大抵如是。眼中所见，耳中所闻，手中所触，便是世界，便是生命。
因而，想要感受造物之妙，宇宙之广，就必须得到那广阔天地中去。古来圣贤尤是如此，立于朝堂之上，未可知采菊东篱的闲情，困于斗室之中，画不出理想国的图景，就连孔圣人，也势必要浴乎沂、风乎舞雩之后，方知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吧。
但只是多闻多见，势必不够。世间多少凡夫俗子，阅历之广让人难以企及，格局之陋亦是让人难以企及。于此类人来说，纵情山水不过是个噱头，周游列国更是地位需要，至于浴乎沂的乐趣，恐怕还不如洗浴中心的保健来得直接。
何也？只因他们缺少心灵的眼睛，灵魂的耳朵，自然就读不懂万物之理了。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世界教给我们许多东西，但没有一样可以轻易地化归为己。学而不思，便是如此。
噫吁嚱！人世何其难哉？纵有阅遍天下之志，却又力有未逮，奈何、奈何！
苦思之下，唯有两条路可走。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舍后就前，殊为不易。书中未必有黄金屋，但确有一个世界。人既能活于世界中，也能活于书中，在那崖高人远之处，自有繁花似锦，待君采撷。
书卷之外，尚有心灵。心若坚，即便被困羑里，亦能演化周易，即便被困果壳，也可称王宇宙。心会影响人对世界的认知，维摩诘经有云：“心垢故众生垢，心净故众生净。心亦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如其心然，罪垢亦然，诸法亦然，不出于如。”
然何为心、何为道、何为垢、何为净，却又要自己去寻了。
近来写文章，愈发感受到这个道理。我自没有那样至坚至清之心，亦无周游寰宇之能，却苟且于两者之间，苦苦挣扎，默默寻觅，不是正应了那句“随顺法相，无所入，无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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