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人，大抵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无奈与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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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月2日，天气模糊
之所以说天气模糊，是因为除了片段之外，我对那天的记忆可以说是空白。
那一天，是住在乡下的爷爷病了许久许久后的一天，久到我已经忘了是多久。那一天，我还是一个四年级的小学生。好不容易请到假，终于可以去看望爷爷了，那个小时候总是拿着自己日夜耕作，背沙石，好不容易存下来的辛苦钱，骑着车，让我坐在车前的横梁上到几公里开外的小卖部去买糖的爷爷。
那一天，只记得是早晨的某一时刻，我端着妈妈给我做的早餐在餐桌前磨磨蹭蹭时，突然来了一个电话，其实也不是突然，只是对我来说，这个电话突然的让我无所适从。不知道是不是心电感应，电话响起的那一刻，我的胸口一阵剧痛，就像一支利箭从胸口穿过，手里的碗也“啪”得一声摔到了地上。
妈妈说：“爷爷——没了——。”那一瞬，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没了知觉。等我再缓过来的时候，妈妈已经在一旁哭成了泪人。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我又打电话过去确认，电话的那头，爸爸听到我的声音，瞬间哽咽得说不出话。我再打，还是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自己该怎麽去面对这样的事实，奇怪的是我没有哭。
中午，我跟着妈妈去置办了丧礼的部分必需品就匆匆赶往了爷爷奶奶家。这一路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哭，一直到守灵的三天，整个人都呆若木鸡，就像鲁迅先生写的——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那三天，我只知道我跪了很久，除此之外，也没什麽深刻的记忆了。直到起棺的那一刻，“我活了。”
我只记得当时那个作法事的道士在棺头敲了三下，喊了一声“起棺”，我整个人所有的情绪都跟着活了，作为唯一的重孙，我是要跟着去下葬仪式的。可是那一瞬，我的双腿就像被断了筋脉，软弱的没有一丝气力支撑我站起来。那一瞬，我泪雨滂沱，双手拼命的扒着地，想要跟上前行的队伍。
送葬的队伍越走越远，快要转过了村口，我似乎突然有了力气，顾不上周遭人的劝阻，拼了命的向前跑，终于在快到墓穴前的时候追上了队伍，行完了部分的仪式，随着“八大金刚”拽着的棕绳徐徐地放下，紧接着需要亲人垫第一掊土，这一下，我哭的更厉害了，那一刻才真正切切的感觉到我的爷爷，那个疼我如宝贝的爷爷，那个给我弄秋千，做木凳的爷爷他走了，他真的要离开我了。我不，我不要······只记得我一直哭，哭的撕心裂肺，天昏地暗，其他的都不记得了，当时也不记得。
那一天，准确说那一年之后，我变了。从一个调皮欢脱的假小子，逐渐地变成了一个怯生善感的小姑娘。
但庆幸，我还有奶奶、爸爸和妈妈。一年后我逐渐走出了爷爷过逝的伤痛，只是依然莫名的怯生，我也不知道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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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暑假的某一天，天气温热
妈妈带着刚回家不久的我去商场买衣服，在走出某个商场下台阶的时候，走在我身后的妈妈突然摔倒了，因为妈妈平日里一向活泼开朗、活力四射，当时她说可能没休息好头晕了一下，我也就没大在意。只是后来的后来，她跌倒的次数越来越多，头晕的越来越明显，我和爸爸开始发觉这应该不只是休息问题。
2015年，那一年我大三。妈妈的身体每况愈下，从先前的间歇头晕已经发展到步态不稳，肢体困乏。其实，早在13年末爸爸就带妈妈去当地三甲医院看过，只是当时未能确诊。于是，爸爸又带着妈妈“转战”西安，依然未果。15年，无意间听闻南京某医院有个名医能治疗妈妈的病，爸爸二话不说就带着妈妈来了南京，只是特别不巧，爸爸在刚来南京的第二天就被安排到浙大学习，为期十天不得外出，刚好在杭州上学的我执意要每天去照顾妈妈，本不想我担心受累的爸爸也只能无奈同意。只是，那段时间，正好也是我专业课任务比较紧的时候，各种实训、小组作业迫在眉睫，不能请长假，于是我基本都是隔几天请一次，请假当天坐最早的高铁去南京，陪妈妈治疗，带妈妈散心，第二天晚上再坐恰好能在门禁前回到学校的高铁回来赶作业，即时每晚睡不到3小时，也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累。
那十天里，爸爸也经常偷偷翘课出来看妈妈，在我不在的晚上陪伴着妈妈。那十天，以及往后的好几个月里，我都不怎麽睡得好，老是在一想到以前那麽活泼机敏的妈妈突然变得行动不便，言语迟缓，还整夜整夜的睡不好，就难过得无法呼吸。
告别了南京，那十多天昂贵的医疗费并没有给妈妈带来片刻的舒畅，继而又来到杭州。当医生诊断过后那看着我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让我至今难忘。那一天爸爸还在学习，没能来医院，医生把妈妈支开后问我是否是一个人时，我就知道情况不妙，当她告诉我那个“可能”的结果时，有如晴天霹雳。虽然我知道妈妈的病情可能比较复杂，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是的，到今天，又走过了许多医院，也依然没有医生敢说确诊。
那一刻，当我独自接受这份“疑似”病症的“审判”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强忍住即将夺眶的泪水，告诉自己不能哭，因为还有一个人在等我，我的妈妈在等我告诉她，她没事，只是更年期综合症以及颈椎不适。
为这个家，尤其为我，操劳了大半辈子的妈妈，没有享过什麽大福，在眼看着要“解放”，想清福的时刻却得了这麽个折磨人的罕见病。到今天为止，我的妈妈也一直在被这病痛每分每秒的折磨着。
你明白那种像被提前宣判了死刑，看着自己的至亲一天天被这无解的病痛折磨着，却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的心情吗？这比直接杀了一个人来得更残忍。
我想我可怜又善良的妈妈，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大概就是嫁给了我这个任劳任怨，默默扛起一个家，忙里忙外，即时妈妈生病也无半点怨言，把我的妈妈照顾得无微不至的爸爸吧。可是，我心疼呀，心疼我每天饱受疾病和药物折磨，日渐寡言的妈妈，也心疼我一年白头，把什麽都往自己肩上扛，总是说“还有我”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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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吴聘”只是剧里有？！我的爸爸他是比吴聘还要好千倍万倍的男人。这个能给自己花50，就不舍得给自己花100的男人；这个只要老婆女儿喜欢，眼睛都不眨的男人；这个任老婆无理取闹还一直耐心去哄的男人；这个努力和女儿做朋友，神仙垂范的男人；这个数十年如一日，风里来雨里去接送老婆的男人，牵老婆锻炼的男人；这个无条件支持老婆、女儿兴趣爱好的男人；这个谦和儒雅、豁达开朗又博学多才、饱读诗书的男人······是我眼里全世界最优秀的男人，最贴心的老公，最无私的爸爸。我一直觉得，“如果给他一个杠杆，他真的能翘起整个地球”，只是没有这样的机遇。
2015年暑假，天气燥热
你没看错，2015年，也就是妈妈病情加重的那一年，我的奶奶——这个从小任我调皮，任我捣蛋，任我哭天抢地，任我无理取闹，都不会发火，还总是微笑地看着我，温柔地对待我的奶奶，病了。
那个暑假，从我回去开始的每一晚，奶奶都在咳嗽，一睡下、一热就咳的特别厉害，让她去医院，她总说花那钱干嘛，小感冒吃点药就好了。可是中药、西药都吃了也依然不见好。其实早在2014年的暑假，奶奶就病了，那时候我们和奶奶还分别住在两个小区，由于还是有段距离，所以那整一个暑假，我都是早饭家里吃，中饭奶奶家吃，晚饭看情况。只有一个中午，我没去。但我也说不上为什麽，那天从11点开始我一直觉得心慌慌的，本来也给奶奶说好了不去吃饭，但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11点30左右的样子，我给奶奶打电话，想问问她准备吃什麽，电话通着没有人接，我估摸着她可能是出去买菜了，但还是不放心。11点40又打了一个，还是没人接，这下我有点着急了，一吃完饭，就拉着爸爸直奔奶奶家。还好二姑姑那天先我们一步去了奶奶家，在路上，爸爸就接到姑姑的电话说奶奶晕倒在卧室里了，好像还吐了。吓的我们赶紧打120急救，到医院的时候还好及时，医生说奶奶是风湿性心脏病，所以才会晕倒。在这之前我们从来不知道，奶奶也不舍得去体检。
所以，15年暑假，奶奶咳嗽一直不好，我们的第一联想是和她的风湿性心脏病有关，因为医生说过，这个病不能感冒，一感冒就有可能会犯，而奶奶之所以会得这个病，也跟以前住过潮湿的房子，老起风湿不去看有关系。住院后，也没做其他方面的检查，就按着心脏和肺部给治了，确实有好转，也就出院了。
可在那之后，奶奶还是会时不时的咳嗽。又过了些日子，奶奶的不舒服越来越明显，人也瘦了些，她老是动不动就趴着，用手指抵着胃。我问她疼吗，她说不疼，但是说不上来的难受，明明吃了饭，也像没吃饭。我一想，这样下去不行。问完后的第二天就带奶奶去了医院，让在放射科工作的小姨夫帮奶奶检查下肠胃，做钡餐的时候，我也在里面，看着那影像，感觉跟之前看别人的不太一样，钡餐吞咽似乎不那麽流畅，便问小姨夫怎麽回事，小姨夫告诉我没事，奶奶只是有点食道发炎，开了点药，也就回去了。
直到16年的寒假，我终于又回家了。一回去我就觉得奶奶不对劲，这时候为了方便妈妈工作（没错，妈妈生病期间一直坚持工作，而奶奶家离妈妈公司非常近）我们已经都住在了奶奶家，其实挺好的，一家四口很开心，加上隔三差五的姑姑们也会过来很热闹，奶奶一个人也不会觉得闷了。只是，平日里白天爸爸妈妈都去工作了，也只有我和奶奶是从早到晚黏在一起。我发现，那段时间她吃饭老是吃几口停一会，一会又说不想吃了，一会又再吃几口。以前奶奶可不是这样，她总说刚出锅的饭好吃。虽然说奶奶一直都不胖，但以前也好歹有110斤左右，只是那几日觉得她愈发消瘦了。
看着以前吃过饭还爱吃几口零食的奶奶食欲一天天变差，还老说觉得反酸，我们决定再次带奶奶去医院，这一去，主治医生直接就让住下了，说是要挂几天盐水。奶奶不愿意睡在医院，我就去护士那开了出院申请单，然后天天陪奶奶去医院挂水，挂好了再回来。大概是第三天，有瓶药无论开多慢，奶奶都说不舒服，我就去找奶奶的主治医生。结果一进门，主治医生就一脸凝重的看着我说：“好孩子，多陪陪你奶奶吧，得了这个病也没办法。”我又懵了，等等她说的是什麽意思？她接着说：“听说你爷爷也是这个病去世的，这个病真的是活活把人折磨死，苦了你爷爷奶奶了。”我脑袋又“嗡”的一下，等等，她说和我爷爷一样，那麽，我的——奶奶·——是······又一当头棒喝。医生说：“怎麽，看样子你爸爸没告诉你？”我努力假装镇定说：“没有，我知道的。”其实，我的爸爸除了他自己，谁也没告诉。
眼看就快开校了，可奶奶的胃口和吃饭时的难受却还是没有大的起色。我开始一天除了睡觉，其他时间都尽量的和奶奶在一起，我想抓住每一秒能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让她开心，陪她欢笑。或许，自己的身体，真的只有自己最清楚，奶奶比其他任何一个假期更加不舍我开校，从上学前20多天就再念叨：“怎麽假期这麽短，上学时间那麽长！”其实我知道，她舍不得我，每次我回来，她都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那个寒假，我和奶奶有小一半的时间是在医院里度过的，直到我走的前一天，我们还是一如往常的去了医院。奶奶平日不舍得花钱，可每次我去学校，她都要给我钱。对了，也是在那一年的冬天，我回家之前，奶奶还给我买了两双靴子，怕我冻着，又担心我不喜欢，说不值钱，让我挑，不喜欢也没事，就送给妹妹或者谁穿都行。奶奶说话的那个时候，我几度哽咽，差点哭出来，我的傻奶奶，你买的我怎麽会不喜欢呢？我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温暖、最漂亮的鞋子，以至于我都没舍得穿它去踩雪。是的，那一年，是我上大学后的四个寒假里，唯一见过的一场完整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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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9月22，天气阴雨
不要问我为什麽把这一天记得这麽清楚，因为那一天我做了这24年里，我从未做过的一个奇怪的梦——我梦到一座悬崖，悬崖上面是茂密的树林，我的奶奶站在悬崖的边上，那种一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的位置。而我，在悬崖对面，一个看似像玻璃做的透明的房子里。我的奶奶在和我说话，每一句我都听得很清楚，她说：“xx，一个人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我舍不得你。也好好照顾你的妈妈，我也舍不得他们。”说话的时候，我感觉奶奶要向前走，一直拼命的敲打玻璃，我想敲碎它，想拉住我的奶奶不让她掉下去，可任凭我怎麽努力，怎麽大喊，玻璃怎麽也敲不碎，而我的奶奶好像怎麽也听不见，而她的声音我命名听得那麽清楚。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奶奶——掉下去了。我哭着从梦中惊醒，醒来也一直哭，焦急的等不到天亮。而这一天之前我已经有一个月打电话回家没有听到过奶奶的声音，在这之后，
还有一个多月也一直没有听到。爸爸妈妈只是告诉我——奶奶睡了，奶奶去姑姑家了，奶奶去外地医院了······
在这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2016年9月23日，我的奶奶——去世了。而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11月的上旬，我无意看到了来杭的妈妈手机里奶奶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的，与我印象里易判若两人的奶奶。刚翻到的那一瞬，我都不敢看，真的不敢相信，那是我的奶奶，也是这24年里，我见过唯一真正的皮包骨头。我的心到底有多痛，我无法用语言形容，我只记得，在11月的那个暴雨夜，在我组的那个不到20平米的小房间里，我抱着那张照片，哭得泣不成声。
而我最后一次和奶奶通话，是8月初的一天，她告诉我她最近特别好，面条能吃一大碗，那天还吃了水果，正在和姑姑姑父、爸爸妈妈聊天，还说等我过年回去她就好了。那一天奶奶的声音铿锵有力，我还以为我坚强得与病魔做斗争的奶奶要康复了呢！其实，那天之后不久，奶奶就在谈笑间突然脑梗昏迷了，而这个瘦到还有80斤的老太太还创造了一个医学奇迹——那一天，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所有医生都说让家人做好准备，能救回来的概率是极其渺茫的，就算救回来，也极大可能是植物人。可是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躯体在承受了那麽多器械、药物刺激后，她竟然活过来了，不但如此，她还能走路，能做一切正常活动，除了——不能正常说话了，只能像个婴儿一样咿咿呀呀。没错，也就是那一天起，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奶奶的声音。
妈妈说，奶奶不能正常说话之后，病情就恶化的很快，最后的岁月里，奶奶已经连水都难以下咽，更别说起身，胃食道更是疼得奶奶每日每夜像小孩一样啼哭，而她饱受这些折磨时，我都没能在她身边。
之前奶奶想我，妈妈就给奶奶看我的照片，那段时间也是，妈妈问奶奶想不想我，奶奶就努力地点着头。我知道她想我，是的，我一直都知道，因为9月23后每一天，我基本都会梦见奶奶，在我的梦里，她还和我小时候一样，一直都带着暖暖的微笑，用她瘦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我们依旧在午后的阳光下画画、绣花、聊天、看剧、听歌、唱歌、读报纸，一切都宛若从前，是那麽得惬意美好。
那个虽然只上了小学，但从小就能教我唱歌，教我鸡兔同笼等一系列问题，还让我举一反三，用大僧小僧来考我的奶奶；那个教我画画，教我绣花，一针一线给我做绣花鞋垫、绣花鞋的奶奶；那个每晚睡觉前给我讲故事的奶奶，从战争年代讲到改革开放，从通话故事讲到寓言故事的奶奶；那个教我学习圣经，告诉我人万不可有害人之心的奶奶；那个即使做好了饭菜，只要我说一句想吃什麽，立马换锅重做的奶奶；那个我小时候撒泼打滚后，依然抱着我当宝贝一样哄的奶奶；那个善良腼腆又绝不让别人欺负我的奶奶；那个知道我喜欢睡沙发，每次悄悄给我垫枕头，盖被子，在旁边默默看我睡觉的奶奶；那个摸着我的眉眼夸我说谁家小孩的眉眼能长得这般好看的奶奶；那个被弟弟妹妹说偏心也要维护我的奶奶······你疼我疼到心尖里，叫我怎麽不想你。转眼间你离开我已经快一年了，可我一直觉得你还在我身边。
从此，我是你和爷爷的眼睛，带你们感受这世间的纷繁。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任我怎麽扼腕，也无法改变这天古伦常。可是，岁月啊，如果你非要带走我挚爱的人，能不能别折磨他们，让他们都能有一个健康舒心的晚年。今后，每年的生日我都只有一个愿望——愿我的爸爸妈妈能平安健康。除此之外，别无他求。所以，答应我好吗？
2017年9月9日凌晨4点37分，天气多云，温度24°
（不知不觉就写了这麽多，想想还是发表了吧，希望每个人都能多一点时间来陪伴自己的家人，毕竟时间不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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