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5、在读音上,也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情况,还有以下的几个字:
3)玩
“玩”字在《平水韵》里读去声,在《翰》韵,与“半、腕、岸”等字列在一起,这是应该注意的地方。
唐代才女薛涛有《春郊游眺寄孙处士二首》,“其二”的首联是:
今朝纵目玩芳菲,夹撷笼裙绣地衣。
出句句脚的“菲”字固然有仄声的读法,但那指“菲薄”意,与这里意思不合,所以出句平仄实际是:“平平仄仄仄平平”。
而韵脚在《微》韵,现在用普通话读来已稍有变化,但也不好调整了;“夹”和“撷”都是普通话读平声的入声字。不妨这样念:
今朝纵目腕芳菲,架屑笼裙绣地衣。
4)茗
“茗”在《平水韵》里读上声,和普通话差别很大。它在《迥》韵,和“酩、酊”并列,读音和“酩”一样。念古诗词把它还原成上声,就会更觉悦耳的音律美。
唐代诗僧皎然七律《山居示灵澈上人》的首联:
晴明路出山初暖,行踏春芜看茗归。
“出”是现在念平声的入声字,在诗里不妨年第四声更接近和谐;“茗”则需要念第三声,读成“酩”:
晴明路触山初暖,行踏春芜看酩归。
还有我们熟知的苏东坡“戏作小诗君莫笑,从来佳茗似佳人”里,“茗”读三声就合律了。
5)操、行
“操”和“行”都是多音字,在《平水韵》里同样平仄两读。当指“学行”、“操行”的意思时均读去声,分别在《号》韵和《敬》韵。“操”读起来自不必多虑,“行”的读音和“姓”一样。
北宋秦观七律《次韵裴仲谟和何先辈二首》(其二)的首联:
闻说何郎操行端,萧然环堵若为安。
出句的“说”是现在读平声的入声字,属仄声;“操”和“行”也都是仄声,所以出句格律是“(仄)仄平平仄仄平”。不妨读成这样:
闻硕何郎(操,四声)姓端,萧然环堵若为安。
6、除此以外,还有方言入律的情况。这比较复杂,始终徘徊在出律入律之间,难下定论。笔者曾撰文介绍过黄庭坚一首“花气熏人”绝句很可能存在这种情况。它的尾联是:
春来诗思何所似,八节滩头上水船。
这里出句的“所”形成拗句,需要对句“上”的位置为平相救,但《平水韵》里“上”没有平声,令人费解。笔者了解到黄庭坚现在的家乡话“上”有近似普通话“松”的读法,所以判断它可能是方言入律。念出来应近似:
春来诗寺何所似,罢借滩头松水船。
可是翻遍《黄庭坚诗全集》,并未发现另有“上”字读平声的例子;而且和这首绝句并列的两首,一是律绝,一是古体诗。
所以客观说要么是“上”读平声才合律,要么它干脆就是首古诗。只是如果以方言入律来看,这里的拗救颇为巧合,似不同寻常。
当然要以方言入律来解释,还需论证当地这个字的古音变化,否则孤证的力量稍弱。
古人有《丛残小语》,归纳唐宋人作诗以方言入律的19个字,这让不少诗句瞬间“合律”,读来令人茅塞顿开。
比如:独孤及诗“徒言汉水才容刀”的“才”读去声,这至少避免了“三平调”。独孤及是盛唐时洛阳人,可能诗人当时逸兴所至,一个方言字使得气韵别具一格;
陆龟蒙诗“莫把荣枯异,但知上下包”,其中“但”读平声。他是苏州人,不知道是否用晚唐时的吴语作诗。“但”读平声后即避免了孤平,可是这也意味着诗句里的“上”还是仄声字。
文中收录了苏轼的“废兴古郡诗无数,寂寞闲窗易粗通”,“粗”念上声;但文中没有收录黄庭坚的诗,这个“上”字才有如今的困惑。
读古诗词常见的“平仄两读”字包括:叹、论、听、过、思、忘、望、探、醒、看、胜、漫、凭、令、吹、不等等。他们在普通话当中基本上只有一个读音(“论”在念“《论语》”时读二声、“思”在“于思”里读“腮”、“过”作姓氏读一声、“令”作姓氏读二声,这都是较少见的用法),而这些字在诗词里则是需要加以注意的。
当然,写诗也不必为了运用“平仄两读”,而特意选取生僻的用法,使人摸不着头脑。那样的作品敬而远之也罢。
通过上述例子,我们知道当运用基本的格律知识,且把普通话念平声的入声字按照第四声来读、并对“平仄两读”和一些特殊的读音加以注意之后,就能更多地还原格律诗的音律美,再现唐宋风雅而激越的诗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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