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年前曾经路过毕节,且住了一晚。
没想到今年会去毕节避暑,更没想到一住就是一个月。
2003年去六盘水采访一位金堂籍的创业明星,一行四人,县劳动局派车,司机老曹和局属劳务输出公司经理老高两个人轮流驾驶。从金堂上成渝高速,在某服务区停留时,我专门找了贵州的司机打听路线,那人说最好一直走高速。老高研究了地图,坚持从宜宾进山,经毕节去六盘水,说至少要近三百多公里,而且可以节约不少过路费。老高还有个“而且”,说那条路要经过赤水河。“当年红军四渡赤水,怎么也要去看一眼。”老高大手一挥,合上了地图。
于是选择了抄近路。
如愿看到了赤水河。很清澈的一条小河,汩汩流淌,很难与硝烟,与战火联系起来。一行人在河边伫立片刻,捡了个石头扔到对岸,转身上车,一头撞进了群山。
坑坑洼洼的路,无穷无尽的山。
最先后悔的是老高:“怪我。怪我。怪我。”
没有人怪他,也没有必要怪谁。怪谁都没有用,因为不可能怪出一条坦途。
群山连绵,而且是穷山恶水,看不到一点绿色。正所谓一山放出一山拦,山穷水尽的感觉令人绝望。
我的同事宋兴华说,他有个战友来自贵州山区,早听说这地方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战友家的土地,不论亩,也不论分,一小块地能种十几株玉米就算大面积了。秋天收玉米,得翻山越岭。我注意看了下,居然看到了零零星星的玉米。路边上,出现了一小块平地,于是大叫:看,好大一片平原!
日系雅阁车,一路颠簸,一路摇摆,一路爬坡,一路上坎,时速三十公里。在如此荒僻的崇山峻岭之中,居然还会堵车。一辆拉煤的大卡车在公路正中抛锚了,一辆接一辆大卡车堵在它身后。老高用力一拍喇叭说:“怪我!”
路上的种种状况,不说也罢。到毕节时,天已经黑透了。
二十年前的毕节与金堂相比,差距不可以道里计。黑灯瞎火,看不出哪点像地级城市。晚餐吃火锅,服务员扎堆聊天,对饥肠辘辘的我们爱搭不理。店里没别的顾客,等半天才有人上前询问。吃到中途要加菜,喊半天都听不见。
老高吃了一肚子气,又一次连声说:“怪我。怪我。早晓得走高速。”
我开玩笑道:“假如走高速,现在就该在六盘水后悔错过了赤水河。”
二十多年后,据说到毕节早已通了高速,到我们此行去避暑的金坡景区,自驾最多六个小时。坐动车更快,从成都东站到毕节,仅仅三个小时。
事先问清楚了,此行正是由旅行社预定的动车,中午11点59分发车,下午3点便可抵达目的地。三个多小时,聊聊天,打个盹而已。
我是那种既喜静、亦好动的人。宅家读书,坐得住;出门行路,吃得苦。去毕节避暑真正的乐趣在于未知,不知道会不会结识有趣的朋友,不知道会看到何种奇特的风景。
于是便有了期待。
于是便频频朝7月24日打量。
2023年8月26日于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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