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赶着火车，又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地铁，站了一路，随着人流下车。初夏的午后，没有风，有些拥挤的人群，让人心中挺烦躁的。一辆共享电车匆匆过去，还按着喇叭，本来没太注意，周围人多，瘾重的大爷还在刚出站就点了一支烟，好像不吸这一支他就没法面对这么庞大的人群一样。这样的情况下我走得有些匆忙，头都不想抬。突然一声电车的喇叭，着实有些惊到了我。抬头看过去，一个打着厚厚粉底，在阳光下看着白得有些病态的男人，穿着方方正正的职业装，白衬衫，黑西裤，黑白间纹的运动鞋。衬衫的每个扣子都紧紧的扣着，衬衫下摆塞在西裤里，裤子有些松松垮垮，没有系皮带，可能着装时有些匆忙，西裤的一角还掖在袜子里，头发却异常的精致，厚厚的发胶，在阳光下油亮油亮的，我也就看了这么一眼，连忙看了看自己的裤子有没有一个裤脚掖在袜子里。

周围的人群，没一个像我一样抬头去看的。大家的脸庞都有些木讷，甚至不多一个表情，唯一有说笑的也就是一个穿着清凉的姑娘，嬉笑得挽着一身休闲装的小年轻，小年轻脖子上的金链子在下午的阳光下有些耀眼，手指上还夹着颜色怪异的香烟，大大的印着“marlboro”，他吸一口，在嘴里，就马上吐出去，像是憋着，不让烟雾进肺里，可是他的表情很是享受，像是个老烟民。小年轻的衣着是嘻哈风格，反正我觉得和他挽着胳膊的穿着清凉的姑娘有些不搭，至少衣着风格都不能到一起去。还不如刚刚坐在地铁上又抱又啃的“cosplay”男女呢。我就觉得蓝绿色的头发和大花臂更配嘛。

这个点路上几乎是看不到买菜的大爷大妈的，他们可能正准备去接要下学的孙子孙女的，也可能在准备点好吃的给单独在养老院的半身不遂的老伴吧。有些精致的青年女人倒是能给匆忙的人群带来多几眼的回眸，他们身穿着看起来就很高档的名牌，高跟鞋上的砖石在阳光下有些耀眼，上衣总是喜欢比较小的尺码，腰上和大腿总是很热的样子，走起路来还总是把握不好平衡，走过身旁，我都不自主多看了两眼。突然有些脸红。过分的香水味，在没有一丝风的老旧街道上，混着下水道里在初夏的热度里发酵的臭味，混着的话，确实让人不舒服。她们还总是眼神高冷得不行，都不想多看一眼路旁匆匆走过的人群，眼睛总是时不时瞟向大路上开过去的豪华轿车，等车子走过还会挺挺胸，可能是衣服太小，天气又热，走得久了，不舒服吧。那阵味道过后，我也没有去多看一眼。

路口的煎饼摊子，就像到了山东大集一样，总是挤满了人，还有几个不知道在干嘛的年轻人，他们抬着三脚架，架着手机、声卡、话筒什么的，对着手机屏幕大喊大叫的，早个五十年这样子的会不会犯了流氓罪呀。如果放个水平仪什么的我都要以为这街道要准备拆了呢。不过阵阵的麦香出来，夹着煎鸡蛋的味儿，让赶了一路的我有些饿了，也回头看了两眼，我也没去排队，其实这就是他们说的我有些社恐？不，我只是怕很难融入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也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只是路过的时候，也看到了煎饼小哥的脸上也带着僵硬的职业的笑。我又拿出没有任何消息提示的手机，摁亮屏幕，也是为了掩饰不知道哪里来的尴尬。

到了红路灯下，总有那么几个看起来匆忙的人，走到停止线外面去了，甚至占了一大半的自行车道，还看都不看一眼着急十几秒绿灯通过的赶路的人，他们总有与生俱来的高傲，像是在说你一个骑车的就该让着我，我在人行道上，我怕谁。远处的交警，无奈的指挥着，吹吹含在嘴里的哨子，做了一个向后推的手势，那些走出停止线的人不为所动，交警正准备往这边走过来，绿灯来了，他们已经慢悠悠的走到马路中间，没有一辆车子敢探出车头来尝试右转通过，因为必须车让人嘛，我也是快走几步，通过了马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行人变成了不守安全规则的特权，再着急的开车人都得老老实实的等着。

终于来到了我租住的小区外面的天桥电梯下了，不出所料，这家伙又坏了，还锁闭了一边，两人要过去还得侧身的步梯这个时候就有些拥挤了，上上下下的人群，总是小心翼翼的踩着一步步楼梯，前面的大爷有些颤颤巍巍的，我不禁慢下了自己的脚步，尽量离远一点。

终于，在这一路上，不到两公里的路，我看了十几次没有任何提示的手机，是习惯，是在人群里不知道怎么融入的尴尬，是着急看时间，可我十几次都没有三次看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