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非常高兴,神情气爽,心里像吃了蜜一样,时常站在远处偷偷看她,整个人像个疯子傻傻地笑。
关于她我悄悄地告诉你,运动发,皮肤幼黑,红的确良褂子,蓝的确良裤子,脚穿一双红凉鞋,加上一双会笑的大眼睛,走起路来头发一飘一飘的,酷似瀑布,看得我两眼发直,联想翩翩。
她叫莲,和我是同桌。因为是同桌,我们就有楚河汉界,为了这楚河汉界,我们暗地里经常发生“战争”,她常超越我的“领地”,我有时也越过她的“领土”。有首歌唱得好“敌人胆赶侵犯,坚决把它消灭光”。我们就这样偷偷地打着游击战。
好景不长,有一次被班主任徐老师发现了。
徐老师很严厉,上个星期我在黑板前做错一道题,他揪住我的耳朵,直接把我的头撞击黑板,痛得我直掉眼泪。提起他我心里就打哆嗦,何况被他抓住把柄,这次死定了,我一边默默地祈求上苍,让他饶恕我的罪过。一边心里骂着“这个死妮子,碰到你是我的克星,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
本来我和她早上初中了,那年生产队里分单干户头,我的母亲突然离世,我从五年被迫缀学,下半年父亲又把我送回学校复读。也许上天有意眷顾,那一天莲和我一样重新就读,我们分到同一桌。后来我得知莲为减轻父母负担,上半年自动退学,下半年她母亲主动把她送回学校。就这样我们每天喋喋不休,为了个人的“主权”而战。
谁知今天我逮着她越界,怎能轻易放过。我用早已备好的蓝墨水直接涂在她的衣服袖子上,她蹬着大眼,腾地站起左手抓起我的衣领右手举起小拳头。当时我吓懵了,眼看拳头就要落下,我双眼一闭,心里默念“臭丫头,下手轻点,千万别打脸”。奇怪的是等了半天,没听到动静。我心里窃喜,以为她不敢下手,睁开眼睛,嘴里得意地哼了一声,“我以为你是花木兰…”话未说完我就像被割喉的公鸡,声音嗄然而止。班主任徐老师不知何时走下讲台站在我的身边,我瑟瑟发抖,低下头沉默不语。
教室里鸦雀无声,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我和莲,莲不知何时收回小手坐回位子。我害怕极了,想辩解嘴里却发不出声音。
徐老师若无其事的扫了我们一眼,然后悄无声息地走上讲台。指着黑板对着我们厉声说道“有一道数学题,请你们上来做出答案”。我颤抖着踩着莲的脚步走上讲台,拿起粉笔抓头挠耳折腾了半天,莲在黑板上糊乱地涂写几个数字然后又擦掉,反反复复折腾半天,结果也没写出来。
徐老师看到我们可笑的模样提示一番后走出教室,我们在同学们哄堂大笑中走下讲台。我那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拿着纸笔认真的抄写题目。课后我们一起讨论,很久终于做出答案,也许是徐老师的良苦用心,也许我们是同病相怜,也许是上天有意按排。我们同时擦掉课桌上的黑色印迹,彼此珍惜对方,形影不离,无话不谈。我们成了铁哥们。那一年她十四岁,我十二岁。
从她嘴里我得知她家姊妹多,父母压力大,为不让父母亲担心,我们同一年退学同一年复读,又同一年考上初中。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俩经常在一起玩游戏,偶尔也会为自己的真理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最后闹得一地鸡毛,不欢而散。第二天我们总会从家里偷些零食相互赠送不知不觉中和好如初。
可惜上了初中我们不在同一个班级,我失落很久,心里像丢掉什么东西。总是下课时第一个冲向操场,看看能否见到莲的身影。最初我时常见到她,后来作业多了偶耳见到几次。渐渐的见面机会越来越少,唯一放学我们一起回家。
莲是我隔壁生产队的,人勤快。听别人说她每次放学回家担着空水桶跑两三里地去挑水。说来也怪,她们三百多户的生产队连一个水井都没有,挑水必须上我们队里的老井。大人们都夸我们队里老井的水,又好喝又养人,供千百户人家吃水。这是个好机会,放学后我也找了一担比较小的空水桶挑上直奔老井,装好水坐在井边慢慢地等着她。
果不出所料,她挑着一担较大的水桶走向老井边。我压抑心中的狂喜,红着脸小声说道“好巧,你也来挑水”。她嫣然一笑从我身边走过,穿着红凉鞋,弯下腰,熟练地拿起一只水桶走向井边台阶,慢慢地放下一只水桶斜斜地放进水中,等水桶装满后拉起,用肩膀上的扁担钩平衡,然后放下另一只水桶装满水拉起,小心翼翼地直起腰,稳住肩上的扁担前后水桶平衡后缓缓迈动脚步,她腼腆地笑着说“我先走了”快步往回赶。看着她快步如飞的背影,我傻傻地笑。从此我像变了一个人,放学回家去挑水,父亲乐开了花,说我比以前懂事多了。每次去挑水十有八九都能碰见到她。
也有见不到她的时候,那就是农忙季节。我很失望,有一次挑水我站在老井边东张西望,发现不远处稻田里有两道身影,其中一道是我熟悉的身影,那是我千思万想的莲。她放学回家割稻去了,我急忙把水挑回家,拿起镰刀直奔隔壁的稻田。原来她家的稻田在我家稻田上方。
哥哥见我来了,憨笑道“你的作业做完了吗?”,我含糊地答道“晚上再做”。于是我脱掉鞋子,卷起裤腿走进田里,向莲的身影方向去割稻。金黄的稻谷抓在手里沉甸甸的,镰刀扫过稻穗发出沙沙的声音。一边看着莲一边割稻,看着看着,一不小心割到了小手指,痛得我大叫。哥哥在田边找了几棵止血草揉烂敷在我的小指上用草叶包好。也许我的大叫惊动了正在田里割稻的莲,她和她的姐姐都直起腰,朝我这边看了几眼,窃窃私语,她姐姐继续弯腰割稻,莲朝我这边做了个加油的动作。我欣赏若狂,手指的疼痛瞬间消失,我重新弯下腰飞快地割着稻。
初三时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我时常起来早早的,站在通往学校的田埂路上焦急地等待张望,看着别的同学从身边走过,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别人问我为什么还在半路,我撒了个谎,说自己忘记带重要的课本等自己的家人送过来,他们将信将疑。等到莲的身影出现,我装着慢慢行走,一直等到她走近,我们边走边聊,一直聊到学校门口才分开走进各自的教室。
如果没有等到她,我便慢慢的向学校靠近,走进教室,一边向窗外张望,心不在焉糊乱地翻着课本,无力地读着熟悉的课文。慢慢地熬到下课,发疯一样冲向操场,然后萎靡不振地坐回教室。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直到莲笑靥如花的身影出现我才开心。
毕业前夕我还没来得及向她问候,她便独自南下,我也走向军营。在这期间我写过好几封信,全都石沉大海音信皆无。退伍之前我站在无人的空旷,手捧鲜花千万遍地演着向她告白的情景。我大声地对着天空高喊“莲,我爱你!”一遍又一遍地喊,一遍又一遍地练。回到老家我才知道她早就成为别人的妻子,为了不打扰她的生活,我把这份告白彻底埋进心里。
怀念像种子,分开的那一天,我就把它种在心里,在时间中成长,认为本人会缓缓忘却,有一天撞见,才发现你已经积重难返长在我生命里,真的很想你。
如今想起这些我很开心。我悄悄地把它埋在心底慢慢翻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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