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故事】血色黎明（16）

上一章 血色黎明（15）

正义之所在

玛尓兰独自一人来到银色黎明的军械库。倚靠墙边放置着多个与人等高的武器架，上面整齐排列着大量长矛，玛尓兰注意到每一根长矛都经过精心保养。凛凛的寒光提醒着玛尓兰这些长矛十分锋利，它们渴望战斗的滋味。

玛尓兰同样渴望战斗，但不是那种如同野兽天生喜好杀戮带来的血腥气息，她想要终结战争。

这个国家，这片土地，已经因为战争流过太多鲜血。每次战争都比上一次进行得惨烈，苦难也随之更加沉重。通过一场战争换来洛丹伦的长久和平，对于玛尓兰来说是可以接受的。圣光赐予她的不仅仅是治疗伤痛的能力，还有战胜邪恶的力量和终结战争的决心。只要彻底摧毁了亡灵天灾，洛丹伦就能重塑过去的辉煌。

救赎之途就在提尔之手……玛尓兰回想起当时迷茫之际听到的耳语，现在她更加确信这句话所指的就是根除血色十字军的堕落源头。

指尖轻轻掠过这些摆放在铁架上的武器，玛尓兰触碰着它们冰冷的表面。在军械库的尽头，玛尓兰甚至发现了一面白银之手的旗帜。她抬头看着这面熟悉的旗帜，上面已经被厚厚的灰尘覆盖，但那银手标志仍然威风凛凛。

玛尓兰不禁感慨，白银之手骑士团曾是何等尊贵显赫，它代表着洛丹伦的最高荣耀。然而当一切湮灭成灰烬以后，这个曾经高贵而强大的组织到又为洛丹伦留下了哪些遗产呢？即便如地位崇高的乌瑟尔，付出了生命代价去坚守他的荣誉，却也没能保护洛丹伦的土地免于亡灵天灾的蹂躏。

只有根除堕落之源……

玛尓兰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为此，她和其他洛丹伦的幸存者都已经付出了非常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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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洛汗正在军械库门外等待。为了打发时间，他正在对玛塔乌斯炫耀着自己的绝活。飞快的舞动让这对落在洛汗手中的剑刃就像有了灵魂似的。他的动作十分凌厉，双刃每挥动一次，空气中就传来一阵嘶鸣，仿佛就连空气都被这位技艺高超的杀手切开了。

在旁边，玛塔乌斯默默看着洛汗表演他的“雕虫小技”。在他的眼里只有魔法之道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学问，而学会如何掌控魔法才是一门真正的技艺。

尽管洛汗的挥舞双刃的速度极快，但他仍然能够从容地完成每一个动作，直到他看到玛尓兰从军械库中走出来。洛汗分神了，其中一把短剑脱手而出，与玛塔乌斯耳际擦边而过，直到深深插入法师身后的树干上。

玛塔乌斯暴怒地叫嚣着，也难怪他的反应如此剧烈，毕竟这“表演失误”几乎要了自己性命。他正准备羞辱这个自以为是的杀手洛汗，直到看到洛汗的眼神中的惊讶。

玛尓兰·诺顿，身穿银白色铠甲，胸前佩戴着银色黎明的黑底太阳徽章，昂首阔步地向她的同伴们走来。她精神充沛，浑身散发着神圣的光芒，整个人充满力量。

洛汗从未见过如此自信的玛尓兰，曾经还一度担心当她得知雷奥普德的结局时会对她造成怎样的沉痛打击。他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玛尓兰这么快就振作起来。因为对圣光的信仰还是因为单纯的复仇？如今看来，显然这些都是洛汗多虑了。

有这么一瞬间，洛汗觉得这位女圣骑士身上颇有几分乌瑟尔的风采，那是曾经的白银之手领袖，高尚而英勇的圣骑士。

“不穿血色十字军的衣服吗？”洛汗指着玛尓兰胸前的银色黎明纹章说道。

“即使穿了，提尔之手的人已经受到了迷惑，也认不得你。”玛尓兰此时的心情十分放松，她明白自己已经放下了过去，心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坦然。“再说了，大家都穿红衣服的话，开打的时候万一误伤了怎么办。”

平日里习惯了面对严肃的玛尔兰，这突如其来的玩笑让洛汗有点无所适从。片刻的沉默后洛汗说道：“说到误伤这回事，我得离你远点，免得被你那神神叨叨的圣光闪瞎我的眼睛。我还指望它们为我找到猎物的位置。”

“说到误伤，我想火焰魔法才是最厉害的吧。”玛塔乌斯猝不及防地插入一句，把玩着在手心凝聚起来的魔法火星。

玛尔兰深以为然，连连点头。洛汗对于法师的“抢功”则是嗤之以鼻，满脸鄙视的神情。

三个人捧腹大笑，阵阵声浪引来众多银色黎明成员的诧异目光。他们十分不解为何玛克斯韦尔男爵会选择与这样的人合作。在他们眼里，血色十字军都是盲目而狂热，毫无理智可言。在反攻前夕，每个人都非常紧张，巴不得在这个安全的地方多停留片刻，而这三个人的表现却与众人截然相反，他们视死如归，视杀戮如同“儿戏”，以上种种都佐证了他们的猜想——这三个人都是疯子。

“他们都已经历过生死，信念更是无比坚定。”玛克斯韦尔来到一个士兵身边，后者正用鄙视的眼光看着那三名疯子。

听了自己的领主如此称赞他们，士兵竟然无言以对，半信半疑。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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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黎明的队伍径直来到提尔之手的大门前，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埋伏和抵抗。

“这样未免太顺利了吧？这个玛尔兰提供的情报恐怕还有不实之处。”玛克斯韦尔的侍从不禁提出这样的疑问。

玛克斯韦尔狠狠地厉了这位无知的年轻人一眼。作为领主的侍从，这个年轻人是合格的，但若是来到战场之上，他只是一个最低级别的菜鸟。侍从马上领会了独眼男爵的意思，乖乖地闭上口不择言的嘴巴。当然，独眼男爵不会跟他的侍从一般见识，他知道既然路上没有遭遇攻击，那只能说明那场即将到来的大战将会是无比激烈。无论这座大门后面潜藏着多少数量的敌人，银色黎明绝对不能后退，他们必须根除这片土地的堕落根源。

他们用力推开厚重的大门，发现这里的一切与预想中完全不一样，他们没有遭遇激烈抵抗，整个庭院空无一人。

玛尓兰的内心产生了些许失落，她本以为只要踏进提尔之手就会遭到曾经同袍的“热烈欢迎”。如今只发现提尔之手里面只有一片寂静，所有痕迹消失得干干净净。这里甚至没有因为挣扎而造成的狼藉不堪，整个场面显得十分诡异。

他们都去哪里了？这时候，所有人心底里都问着同一个问题。

玛尓兰顶着盾牌，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透过盾牌上的间隙，玛尓兰仔细观察着每一座建筑的楼顶，以防敌人从这些最佳位置发射冷箭。她屏气凝神，随时召唤圣光的力量来抵御转瞬即至的箭矢攻击。身后的其它士兵纷纷效仿圣骑士的动作，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成为战斗开始就挂彩的人。

游侠队长莱斯维尔一路上保持着警戒，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那敏锐的听觉，一旦发现偷袭的敌人，精灵就能在刹那间将其射杀。

玛克斯韦尔知道，提尔之手里面肯定埋藏着血色十字军的陷阱。至于他们将面对何种埋伏，恐怕只有在亲身面对敌人的时候才能够知晓。无论如何，今天必定会发生一场艰难而激烈的战斗。独眼男爵决心已定，即使战况再惨烈，银色黎明必定会血战到底。

此时，提尔之手的上空已经被黑压压的云层笼罩，闪亮的雷电一闪而过，只在黑云背后留下一道白色的影子。压抑的气氛在空气中凝聚，被每个人深深吸入肺部。

“真是个埋伏的好地方，然后我们就像是一群欢乐的疯子兴冲冲地往陷阱里钻。”脸色苍白的法师难忍这里的压抑气氛，他开口打趣道。

“闭嘴吧，小心你的乌鸦嘴。”跟在法师身后的银色黎明士兵显得很紧张，生怕这位让人厌烦的法师一语成谶。玛塔乌斯甚至感受到这个小伙子急促的呼吸，即便隔着头盔，他也不难想象得到这名新兵那张的大汗淋漓的脸。

“又一个新兵蛋子，不知道又能在战场上活多久呢？”法师揶揄这个已经紧张得全身冒汗的年轻士兵。

就在这个年轻士兵想要反唇相讥的时候，传来了游侠队长的呼喊声，“有埋伏！做好准备！”

黑色的利箭顺着预警的声音悄然而至，穿透了那个跟在法师身后的士兵的喉咙。倒霉的新兵睁大眼睛看着法师，尽管鲜血从他的脖子喷涌而出，可他的心里头想的都是如何咒骂这该死的乌鸦嘴，现在他再也说不出这些话了。玛塔乌斯看着倒霉的新兵，无奈地耸肩，“新兵蛋子果然都活不过一天。”

所有大门同时打开，大量身穿红衣的血色十字军从里面冲出来。很快，他们就被大片红色的浪潮给包围了。

终于还是来了，玛尔兰看到敌人出现，心里反而踏实了一些。圣骑士注意到有些血色十字军的异样神情，他们的脸色比玛塔乌斯还要苍白，眼眶里有着一双布满渗人血丝的眼睛。玛尔兰从这些人的脸上读不出任何情绪，只有呆滞和冰冷的目光。这些人就像亡灵天灾一样，毫无生气，空有一副皮囊。除此之外，玛尓兰看到更多不同于那些“行尸走肉”一般的十字军，他们的外表与常人无异，但与那些神情冷漠的“行尸”截然相反。他们表现出极度狂热，情绪异常激动。嘴里不断辱骂着玛尓兰等人是叛徒，恨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

“让开！我们要去见大领主，他已经受到严重的腐化，必须净化他的堕落！”玛尓兰尽可能地提高音量，才能勉强盖过那些血色十字军的辱骂声。

正如玛尓兰预料的，这些狂热的十字军在大领主达索汉的蛊惑下已经把他们彻底视为叛徒。“看来今天不经历一番血战是不能见到大领主了。”玛尓兰平淡地说道，随即从盾牌中抽出佩剑，摆出战斗的姿态。

红色的浪潮彻底包围着孤军奋战的银色黎明。狂怒和仇恨不断蔓延到每个红衣战士身上。在他们看来，银色黎明就是异端。这些异端不断用“公正与荣誉”的思想来蚕食洛丹伦的意志，而正是由于这些异端的荼毒才导致了洛丹伦一步步沦丧。如今，血色十字军发誓要将所有异端赶尽杀绝，然后让这片土地的所有秩序重回正轨。

血色十字军步步紧逼，他们收紧包围圈，血色的狂潮拼命想要掐灭这股格外刺眼的银白色光芒。

洛丹伦终将在血色十字军的伟大旗帜下重获新生。

这是大领主达索汉给他们许下的承诺。为了实现这个承诺，血色十字军不惜流血牺牲，因为他们由衷相信这一天必将会到来。但如今他们却遭遇到极其顽强的抵抗，整个战场陷入一片胶着状态，这个事实让血色十字军难以置信。包围圈越来越小，但血色十字军每向前推进一步，就要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

即使面对重重包围，银色黎明毫无惧色，他们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阵型进行抵抗。持盾的卫士不断阻挡敌人前进的步伐，他们以随身佩剑攻击敌人展露出来的弱点部位，以减缓对方的步伐。在他们身后，大量手持长矛的士兵趁机发动攻击，用尖锐的长矛刺穿敌人的肩胛，每击倒一个血色十字军便旋即收手，毕竟他们不愿意杀死这些受到蛊惑的洛丹伦士兵。

玛克斯韦尔看见战局陷入对峙阶段，立刻指派数名精英圣骑士跟随玛尔兰突出重围。他们只有一个目标，直取那个躲藏在血色城堡里面的幕后黑手——大领主达索汉。

玛尔兰凝聚起强大的圣光之力，让这种神圣的力量充盈全副身心，温热的感觉填满内心各处，连灵魂都被圣光所照亮。当这种感觉达到最顶峰的时候，玛尔兰将它全部释放出来。白炽的能量在爆炸的瞬间变得十分明亮，在血色的浪潮中炸出一个缺口，所有与圣光为敌的人都被击倒在地。玛尔兰带领着圣骑士们从突破口杀出重围，在路上又击倒了几个想要阻止他们前进的血色狂徒。直到他们最终来到达索汉的城堡门前，玛尔兰和其他圣骑士合力推开大门。在进入城堡的最后一瞬间，玛尔兰回头看着外面，银色黎明正在苦苦支撑着防线，血色的狂潮随时都可能吞没掉这洛丹伦最后的希望之光。

必须根除这堕落的狂热。

圣骑士们把城堡大门重新关上，并且找来大量重物堆放在门口，阻止外面的血色十字军前来增援。这些圣骑士们已然无路可退，只能在这座城堡里终结达索汉的疯狂统治。

作为圣光的战士，玛尔兰敏锐地察觉到城堡里面散发着浓烈的邪恶气息。她和其他圣骑士纷纷戒备，缓缓前行，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偷袭。

他们小心翼翼地来到一处拐角。拐角的另一边是一条长廊，在那里他们将无险可守。这条走廊中弥漫着烟雾，玛尔兰无法看清走廊尽头还潜藏着什么威胁。玛尔兰要求其他圣骑士原地待命，自己顶着盾牌先行，如果长廊对面有埋伏，那么火力必然会倾泻到盾牌上。玛尔兰聚精会神，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果断地走出拐角。

果不其然，当玛尔兰出去没多远，黑色的利箭便闻声而至。尖锐的箭矢深深插在玛尔兰的盾牌上，几乎将其贯穿。玛尔兰抵住了第一波攻击，她将圣光之力倾注在自己的盾牌之上，形成一面由圣光构成的护盾，其他圣骑士纷纷站在圣光的护盾后面。只要身在其中，箭矢的杀伤力就会大大减弱。这群圣骑士沿着走廊前进，圣盾为他们抵御着不断从前方袭来的疯狂箭雨。

突然间，一发炙热的火球不期而至。火球击中玛尔兰的圣盾并发生剧烈的爆炸，虽然有圣盾保护，但火球的爆炸还波及了附近的石柱和墙壁，飞溅出来的碎石击伤了玛尔兰的小腿。

“啊，我讨厌法师。”玛尔兰忍痛说道。

玛尔兰的小腿流出鲜血，幸好同行的伙伴也是精于治疗的圣骑士，他们为受伤的玛尔兰疗伤。玛尔兰感受到圣光的温暖从伤口注入体内，痛楚很快便随之消失。

“圣光保佑你。”同伴们纷纷祝福玛尔兰。

然而就在这片刻的空档，一群脸色苍白的血色十字军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圣骑士们背靠着，各自摆出战斗的姿势。一场硬仗将是在所难免，但为了根除血色十字军的堕落之源，他们必须打败这些路上的障碍。

这些可怕的十字军面无血色，他们的眼睛散发着渗人的红光。每一个十字军手上都拿着一把巨大的镰刀，上面雕刻着可怕的装饰。十字军没有马上发起攻击，他们包围着玛尔兰和她的圣骑士同伴，就像狼群包围着猎物一样。

“玛尔兰·诺顿，你果然是个叛徒。”这些十字军竟然同时开口说话。每个十字军的声线有所不同，但他们同时说出同一句话的时候，那种声音让人感觉既诡异又不安。

“别废话了，达索汉。快出来接受圣光的审判！”玛尔兰怒斥着这个幕后黑手。

“加入我们吧，共同沐浴在巫妖王的荣光之下。在巫妖王的统一意志下，你会发现收获得更多。”苍白的十字军再次同时说话。

“原来你真的给亡灵天灾当了走狗。”玛尔兰为这个曾经的洛丹伦保卫者感到无比羞耻，一个每天叫嚣着要揪出天灾渗透者的大领主，本身就是一个天灾军团成员，真够讽刺。“快出来受死吧，达索汉。叫上你的主人一起出来受死吧。”

“那么，就让一切在这里终结吧。”苍白的十字军共同发声，他们依然面无表情，但各自高举着镰刀，气势汹汹准备发起攻击。

“不，这里才是一切的开始。”玛尔兰早已怒不可遏，就让圣光之怒在这里迸发吧！

玛尔兰对上一个高大的十字军。可怕的面容让玛尔兰不禁想象，他到底经历过多少折磨才沦落为天灾的爪牙。力量占据着优势的十字军马上发起攻击，他挥舞着可怕的镰刀，朝玛尔兰所在的位置当头劈下。圣骑士看准时机，侧身翻滚躲开了这一击。十字军的镰刀落了空，砸在玛尔兰刚才所在的地面上，溅射出许多碎石。但他随手反转镰刀，向刚准备站稳的玛尔兰扫去。玛尔兰不曾料想这个十字军能有这样敏捷的反应，她连忙举起盾牌格挡。镰刀扫过盾牌表面时发出尖锐且刺耳的声音，在盾牌上面留下一道很深的痕迹。

只是被镰刀击中一次，盾牌就几近破碎。玛尔兰扔掉了残破的盾牌，她决定背水一战。就在盾牌掉在地上的一瞬间，十字军迟疑了，他并不相信面前这个矮小的女人竟然能够舍生忘死，当他回过神来看见玛尔兰时，后者已经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玛尔兰将全部圣光之力灌注在手中那把短剑之上，倾尽全力刺入十字军的胸膛。十字军随即发出惨烈的咆哮，没曾想自己会败在一个女人手上，没曾想竟然是一把小小短剑将自己终结。

苍白的十字军的胸膛喷涌出暗红色的血液，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口中连声说着：“不，这不可能！”

玛尔兰决定给这位痛苦的血色十字军一个痛快，她高举锋利的佩剑，径直插入十字军的头颅之内。干脆利落的动作让十字军终于不再挣扎，安静地死去了。圣骑士稍息片刻，感受这场胜利带来的短暂喜悦。

然而这份喜悦持续得比玛尔兰以为的还要短暂。

“真让人印象深刻。那你又将如何对付他？”诡异的声音从走廊中传来。

隔着烟雾，玛尔兰只能听见一组均匀的脚步正向自己靠近。听着脚步声，那是一种曾经十分熟悉的感觉。她紧张地握住手里的剑。她经受过考验，她亲历过生死，早已无所畏惧的玛尔兰此时却难免不安。

突然间，一支黑色箭矢穿过烟雾射向玛尔兰。当圣骑士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那箭矢早已经过自己。玛尔兰心中庆幸，这烟雾还是为自己提供了掩护。接着是第二支箭矢射来，但同样没有射中玛尔兰。但玛尔兰再也庆幸不起来了，她明白了这对手发射的箭矢不是用来射杀自己的，而是一种提示。

玛尔兰不由得想要后退，但没几步就发现身后便是墙壁，退无可退。这时候，第三支箭矢袭来，直直钉在玛尔兰的耳际边上，箭身还在嗡嗡作响。透过浓烟，玛尔兰已经可以看到一个高挑的人影向自己走来。只需要再过片刻，就能看清楚这个人的真容。然而，玛尔兰却希望这个时刻千万不要来临，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面对他。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玛尔兰心底里最不愿意面对的人还是出现了，那个人从烟雾中走出来，那张苍白的脸清晰可见。但玛尔兰不敢抬头去看他，她没有这样的勇气。

“看着我。”那个人开口说话了，同时玛尔兰已经崩溃了，她的内心已经被这个无情的事实碾压得支离破碎。

即使声线变得沙哑，玛尔兰还是很熟悉这把声音。

玛尔兰缓缓抬起头，看着苍白的雷奥普德，她的眼泪已经忍不住流出来了。玛尔兰想去拥抱他，但面前这个人已经不是那个雷奥普德了。

雷奥举起十字弩，对准玛尔兰的心脏，想要杀死这个他爱过的女人。

“加入我们吧，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永生永世在一起。”

玛尔兰已经泣不成声，看到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也沦为天灾的一员，成为了自己为之对抗的怪物。她不想面对这个这残酷的事实，却又发现一切都已经变得无可挽回。雷奥的这张苍白的脸正在一点一点蚕食着她的意志。

两人离得很近。雷奥能感受到玛尓兰急促的呼吸，但玛尓兰却感受不到雷奥的气息。

“就让这一刻永远保留下来吧。”玛尓兰的声音震颤着。

“那么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雷奥很高兴，玛尓兰选择了站在自己这边。

玛尓兰主动吻向苍白的雷奥，而雷奥虽然已经死去，但还保留着生前的情感和记忆，他能真切感受到玛尓兰双唇间的温热。

雷奥普德准备扣下十字弩的扳机，杀死玛尓兰，然后让其以亡者的姿态重生。他的手指已经摸到扳机，随时就可以……

突然间，一把利剑穿透了他的胸膛。雷奥睁开眼睛，看见玛尓兰仍然吻着自己，他痛苦地挣扎，但玛尓兰依然搂着他的头，这让他无法脱身。

倾注了圣光之力的利剑刺穿了雷奥那颗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此时雷奥感觉到这颗心脏就像重新活过来一样，热量不断地在里面喷涌而出。渐渐地，这股热量流向全身。雷奥对于这种感觉十分厌恶，他感到自己的亡灵之身即将灰飞烟灭。

苍白的雷奥浑身冒烟，他疯狂地想要从玛尓兰的手上挣脱。但玛尓兰仍然用力吻着深爱的雷奥，就像她曾经默默许下的承诺，要一直守护这位莽撞的射手，永不放弃。

雷奥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从内往外燃烧起来。他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腐烂的皮肉开始掉落，剩下的也将被烈火焚烧殆尽。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只留下雷奥普德的灰烬。“我说过，我会一直守护着你。”玛尓兰轻声说道，脸上再也没有一丝泪痕。

此时浓烟已经散去，玛尓兰看着走廊尽头的房间，她感应到在那扇门后面潜藏着最大的邪恶，那是血色十字军的主人，所有罪恶都应该归咎于他的身上。

“达索汉，我来找你算账了！”玛尓兰的怒吼在走廊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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