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红楼梦(15)

作者: 李成贵I茶耳 | 来源:发表于2021-12-07 13:56 被阅读0次

    第十五回 王凤姐弄权铁槛寺 秦琼卿得趣馒头庵

    北静王水溶与宝玉有一个很短暂的会面,这个会面有时候你想不明白是为什么是在这一回?为什么会是在通向死亡归宿的路上?仅是世俗所束缚吗?

    水溶特意仔细看了宝玉颈上戴的通灵宝玉,还问有没有灵验过。在前面,我曾说过这块玉其实有点儿像人天生所具有某种东西。所以,我看这里通常在想宝玉的玉在为他搭建起许多交际的桥梁,包括这次与北静王的会面。

    水溶对贾政说的话,常让想起一个过来人对正未经事的人的教训之谈,就像父母兄长对后辈的教训,就是觉得我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走了许多弯路,吃了许多亏,到你的时候,你应该怎么走,怎么选。读到这里,我经常想起我表兄来,可是这样的苦口婆心的教导有时并没有效果,我想对于宝玉来说也是一样。

    有意思的是水溶最后送了一个念珠给宝玉,我们知道后面这个念珠宝玉还准备送给黛玉,可是黛玉并没有要。

    两位互相慕名的人相见是一个上天的安排,又是一个必要单独对宝玉的警示。这是贾家之外的子弟的一种样子,它让宝玉看到了自己圈子之外又比他高一等的一种样子,我觉得有时候水溶可能就是我们现实中那个邻居家的孩子,家境好,学习好,知事早。我曾跟朋友说,如果第五回的梦是警示宝玉去承担家族命运的改写,那么这回水溶的启示是针对于他个人认知。前与后有异曲同工之妙。

    接下来的事是发生在送殡的半路上。凤姐与宝玉等人在一处庄子方便,宝玉见到自己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然后见到了只有一面之缘的二丫头。

    当一个人进入到新环境来读这一段故事是很有感触的,曹雪芹将人的好奇心写到了极点,同时他仿佛也在告诉我们原来像二丫头这样的不识字的女孩也可以成为宝玉的老师。小时候,我们常背“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可是,我们常常做不到这样去想。我们可能经常是好为人师的样子,特别是成年之后。我刚毕业那会儿,下车间学修理技术,我的师傅没上过大学,是自己在外面跟着老师傅学成的技术,那时候就觉得我为什么跟他学,他没有受过专业的培训。后来,我渐渐知道,他没有那么多理论,可是他可以准确无误地判断出汽车故障,并且维修好。

    当宝玉要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很不舍,他看到二丫头抱着她的弟弟,然后和几个其他女孩子玩笑,他恨不得跟了去。如果你回忆不起自己十二三的样子,你是很难读懂这些文字的。那个少年时候的人,他没有什么顾忌,所有的想法都是发自内心,他觉得那一个场面太美好了,他要加入这样美好的场合。这种感觉有点像一群朋友在一起,而你突然要迫不得已地离开他们,你看到他们一起在为你送行,你恨不得留下来不走了。可宝玉可能比我们更加深情,他会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有这样的感情,这里可以说体现出他的大爱大情。有时,我读这段会觉得不是宝玉要离开她们,而是她们离开了宝玉。

    我们或许现在完全丧失了这种细腻的情感,我们对一面之缘的人可能大多忘记了吧!我跟朋友讲红楼梦讲到这里时,问他们:你还记得你曾经施舍过的那个乞丐的样子吗?

    其实,这回的主角并不是宝玉,是凤姐和秦钟。这天他们停歇在水月庵,凤姐要利用贾府的权势帮人打一场官司,什么官司呢?两家争一女的这样官司,为此还收了三千银子,我看这里会联想到葫芦案,你会发现有些相像,也不难想象像这样的事在贾府可能做过多起。可万没想到的是这段公案是比葫芦案更加厉害的,对于葫芦案我还能接受,这段公案让我真正感到悲情的存在。为什么呢?我想留在下一回来讲。

    老尼与凤姐的对话,无疑将凤姐的贪财、要强、强势表现了出来,有意思的点是铁槛寺,我相信大家都已知道“纵有千年铁门限,终须一个土馒头”。一面写凤姐的敛财,一面写这个土馒头,这是一种因果,很巧妙地让曹雪芹结合在一起,我想他所表达的东西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凤姐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她不知道自己再多的财富,有一天也会和没钱的秦钟一样终究成为馒头馅。所以,老尼最后那句“保重金体”让我觉得很讽刺。

    这回第二个主角是秦钟。让我意外的是秦钟像换了个人似的,他与长辈们面前的那个秦钟完全不一样,他看到二丫头会跟宝玉说:“这个妞长得不错。”我觉得宝玉能和他要好,是因为他们的内心很像,可是宝玉会有一个家族束缚在那里,而秦钟是完全放开的,所以,我觉得宝玉有时候是很羡慕秦钟的。

    读到这里,我开始会不喜欢秦钟这人,觉得太没规矩,馒头庵的小尼姑这样的女孩都去沾惹,然后趁着天黑要去强迫别人上床,而且所表现出来的是一幅不负责任的态度。后来,过了很久在来看,注意到宝玉撮合他们的情节时,我忽然想到的是他的名字秦钟(情种),这时候,我会觉得他很大胆,大胆到我敬佩他。长辈前后的迥然不同,宝玉跟他是一样,迫于某种压力之下,可是与小尼姑产生情感是完全彻底地违背世俗,他能为这一段没有好结局的情感至死方休,怎不叫人佩服?

    可能觉得是在为他洗白吧!可是我觉得是我的精神进步,我想感天动地地宝黛爱情让人为之动容,这种小家小户的小悲情却是更让人深思,在爱情与物质选择面前,我们太缺少秦钟的勇气了,无秦钟之情,不可谓“情种”也!

    最后谈谈:

    读完这一回,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回目把王熙凤、秦钟放在一起?为什么铁槛寺、馒头庵放在一起?

    也许,在人面前,财、色是最难抵制的诱惑吧!他是不是告诉我们,要悟透生死,是不是得先过财、色这两大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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