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六十代,冀南老家村民都有头裹白毛巾的习惯。毛巾在头上,挖河修路冷了能御寒,热了能擦汗,一年四季都不用摘掉。
冀南村民头裹白毛巾是有讲究的,毛巾一般不选用纯白色的,而是选用带两道蓝的白毛巾。从脑门一分为二向后收紧,捂住两个耳朵,打结在脑后。这与陕西村民正相反,他们打结在脑门前,显得精神焕发。
我是七二年冬,从陇东随父亲转业回到老家的,开始看到村民头上裹着白毛巾,觉得好笑,都没帽子吗?更搞笑的是我的同学也头裹毛巾,那时候也就十二三岁,头裹白毛巾显得老气横秋。 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见怪不怪了。
春耕秋收,我都要回老家抢收抢种。村民个个头裹白毛巾,干劲十足。我小叔干活热了,顺手从头上摘下白毛巾,在井边洗把脸,然后用毛巾擦擦,看他可爽。可我没有头裹白毛巾的习惯,所以,洗脸擦手就没有毛巾。小叔递过来毛巾说,用我的,我看了看,还是往身上抹了抹了事。
五月收麦,天气炎热,每年都去姥姥家帮忙。小姨夫有时头裹白毛巾防晒,有时直接搭在肩上,一边割麦子一边擦汗,麦子割完了,毛巾也湿透了,毛巾真成了人们劳动时的好帮手。
寒冬腊月,更是离不开白毛巾了。头上一裹可以御寒。一年大雪,母亲找出一条两道蓝的毛巾说:“裹到头上吧,不冷。”我死活不裹,上学回来耳朵冻得通红。母亲说,不裹毛巾,不冷吗?耳朵都冻了,受罪的还是你。她说她的,我就不裹。我的同学蒋三就裹白毛巾去上学,一路很开心。到了学校开饭的点,白花花的一片,人头攒动,都是头裹白毛巾的,就连教我们数学的董老师,上课时也头裹白毛巾,看起来特别朴实。
大姑夫家住西闫庄,距离鸡泽县城十二里,每次来城里赶集,总是头裹着白毛巾。中午十分,总要来家看看,母亲总是热情地做饭。大姑夫进门前,总是从头上摘下白毛巾前拍拍后拍拍,拍掉身上的一路尘土,才进门入座,觉得很讲究。我说有啥拍的,进来吧。大姑夫总是笑笑:“城里人都干净,村里人下地干活一身土。”在那个七十年代,我觉得都差不多。吃完饭,大姑夫用毛巾擦汗,又抹抹嘴说,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去赶集买点农具配件,说着起身就走。
二姑夫有一次来家,给我讲过他走夜路时,遇到过小白兔的事。他说走到龙泉村外的小路上,总有一只小白兔在他眼前晃动。他走的快,它就跑的快,他走的慢,它也跑的慢。有时大姑夫紧跑两步,摘下白毛巾扑了上去,用白毛巾捂住了小白兔,打开一看竟一块土坷垃。是真的假的。大姑夫说是真的。小叔也说是真的,他们也遇见过。多年过去了,他们都已经过世了。是真是假已经无法分辨了。但是,用白毛巾扣小白兔的事,让我记忆犹新。
那年中秋,奶奶家的大枣熟了,红彤彤的。奶奶家的枣树有好几棵,院墙外面四五棵,枣又大又圆;院内有一棵菱枣,椭圆形又脆又甜。奶奶总是用白毛巾包好,给我们留着,等我们回来打枣。那天打枣时,打掉了树上的马蜂窝,惹来马蜂疯狂的追逐,奶奶摘下头上的白毛巾来回呼扇,快跑。我哪能跑过马蜂。后脑勺被马蜂蛰了一个大包。疼的直掉眼泪。小叔说,看到马蜂不要跑,也不能用白毛巾呼扇,就原地不动才中。
头裹白毛巾的习惯,在文革后期渐渐地退出去历史舞台,被栽绒帽,鸭舌帽代替,现在的帽子类型更多了。但是,每每想起那时候的头裹白毛巾情景,觉得很有时代感,就连国家副总理陈永贵都头裹白毛巾,会见外国友人。
裹头白毛巾的人,虽然少见了,但是头裹白毛巾是那一个时代的特征,是那个时代的标志。每每想起那个年代就会想起了头裹白毛巾,每每想起头裹白毛巾就会想起了那个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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