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说
儒家在方法论原则和道德实践原则方面提倡的以不偏不倚、无过无不及为特征的学说。
思想渊源与演变 中国远古炎帝、黄帝两大族系争夺天下,不仅各有物质上的发明创造,而且在思想上也判然有别。后来炎黄融合,共同成为中华民族的不祧之祖,思想上的界线也混淆不清了。在现行《尚书·周书》中的两篇重要文献,即排在《周诰》前后的《洪范》和《吕刑》,应是炎帝系统的文献。《周诰》数篇则属于黄帝系统。《洪范》和《吕刑》都十分重视“中”,这就是中庸思想的直接源头。原来在上古社会,政治实体都是政教合一,相当于《国语·鲁语》孔子论大骨所说的“神守”。后来农业发达,社会进步,由“神守”而进入“社稷守”,即人事的力量加强了,宗教势力受到一定抑制。《洪范》属于神守时代的天人法典,传自南正重,即申,也即“神”;《吕刑》传自火正黎,也即吕,为治世法典。这两篇文献,在“神”的时代,都说来自上帝。《洪范》一开头就说:“惟十有三祀,王访于箕子。箕子乃言曰:‘我闻在昔,鲧陻洪水,汩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彝伦有[$$w]0066001 ,鲧则殛死,禹乃嗣兴,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彝伦攸叙。’”《洪范》讲的是大法九章,其中第五章即“皇极”,所谓“皇建其有极”。极就是中道,故《洪范》接着说:“无偏无陂,遵王之意。……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会其有极,归其有极。”《吕刑》开头也讲苗民制作五虐之刑,杀戮无辜,上帝监民,不见馨香之德,唯有酷刑的腥臭,引起上帝的震怒,因此《吕刑》虽列重刑种种,但强调要认真观察核实,一定要在刑罚中实行中道。如说:“惟良折狱,罔非在中。……哀敬折狱,明启刑书胥古,咸庶中正。”《洪范》《吕刑》都倡中道,所以它们都鼓吹“三德”“五极”,显示出这两篇文献代表同一系统。《洪范》第六章专研“三德”。所谓“三德”,就是“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强弗友刚克,燮友柔克,沈潜刚克,高明柔克”。三德之中以正直为主,有刚有柔,而求其刚柔得中。《周诰》以及虞夏书无讲三德者,乃见于《吕刑》:“惟敬五刑,以成三德。”宋代蔡沈的《书经集传》即以《洪范》之三德释此三德。《吕刑》也讲“五极”:“哲人惟刑,无疆之辞,属于五极。”这里的五极也就是《洪范》之“五皇极,皇建其有极”的发挥“无偏无颇”之中道者,在刑罚中亦行其中道。《尚书》后来被儒家奉为圣经,《洪范》《吕刑》中的中道思想影响儒家甚巨。西周的统治者也强调“兹式有慎,以利用中罚”(《尚书·立政》)。《康诰》称赞文王“克明德慎罚,不敢侮鳏寡,庸庸,祗祗,威威,显民”。这其实就是运用中道。《周易》的卦位尚中,也是受中道思想的影响。孔子是周礼乐文明的总结者,也是儒家中庸理论的奠基者。
内涵 从《左传》等典籍可以看出,推崇中和是春秋时代的普遍风气,并有悠久的渊源,有了“中”,也就合于“德”,合于“礼”。孔子认为,中庸是一种最高的境界,可惜人们没有能够好好保持,《论语·雍也》载孔子的话说:“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对于自己的学生,孔子评价:“师也过,商也不及。”这都是没有把握好分寸,没能做到恰到好处,结果是“过犹不及”。孔子称赞《诗经》“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指责“郑声”,因为它太尽情渲泄。就“文”与“质”的关系来说,孔子主张“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论语·雍也》)。在具体行事上,孔子讲究时中,主张因时而变,要求观察和处理问题要把握适当的界限,维持事物的质的稳定性和事物发展的平衡性,避免走极端路线;维护矛盾的同一性,维护矛盾双方的均衡,防止矛盾转化,追求对立两端的统一与中和。因此,在道德实践原则上,要自觉调节自己的思想感情和言论行动,使之符合礼乐所规定的标准,以维护宗法等级关系的稳定,孔子的学生有若说:“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论语·学而》)可谓得孔子真传。后来,儒家经典《中庸》一篇相传是子思的作品,认为“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提出做君子要“极高明而道中庸”这一著名论断。中庸不是庸俗、圆滑,而是和谐,求得天人之间的和谐。有人认为这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核心内容。《中庸》发挥孔门中庸思想,它又说:“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圣人之所以为圣人,就是因为他们掌握了中道。“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那么,中庸之道如此完美,为什么反而不能实行呢?孔子认为“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正像“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颜回之所以能成为孔子最满意的门生,就是因为他抓住了中庸这个根本。“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影响 北宋司马光推崇大中之道,对中庸思想有所发挥。宋明理学家以复兴、改革儒学为己任,十分重视中庸这一重要儒学传统。程颐说:“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中也者,言寂然不动者也,故曰天下之大本。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和也者,言感而遂通也,故曰天下之达道。”(《近思录》卷一)《中庸》被从《礼记》中抽出来并为之作序,与《礼记》中的《大学》及《论语》《孟子》合为四书,长期成为科举取士的标准教科书,影响极为深远。朱熹认为:“喜怒哀乐,情也。其未发,则性也。无所偏倚,故谓之中,发皆中节,情之正也,无所乖戾,故谓之和。”(《四书章句集注》)王守仁认为:“未发之中,即良知也,无前后内外,而浑然一体者也。”(《传习录》中)“知得过不及处,就是中和。”(《传习录》下)朱、王体系不同,故立论各异,他们的发挥尽管不同,但重视中庸思想则是一致的。中庸说在哲学上包含某些辩证法的合理因素,但也存在形而上学的根本缺陷,导致折衷主义;在政治上,往往成为改良主义的理论基础;在民族心理素质上,造成因循守旧、谨小慎微、缺乏创新、不敢冒险等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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