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递给浮雨一瓶饮料,在楼下的便利店买的。他也是在那里碰到站在门口抽烟的俞章。
“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艾格脱掉外套,觉得有点热,他是一路小跑上公寓的。
“没事,是我来得太突然了。”
“没关系的,请问你有什么事吗?”艾格问得很小心,好像担心自己的音调如果太高的话会把她吓跑。
“其实是关于委托的……”浮雨低着头,好像在犹豫要不要接着往下说。
“委托?关于你姐姐吗?你难道有新的消息?”
“没有,其实……我觉得事情如果一直这样迟迟没有进展的话,或许我不应该再麻烦你了,或者过一段时间我姐姐自己就会回来了。”温浮雨鼓足勇气,但是她还是没有直视艾格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委托停止吗?”艾格有点意外。
“嗯……”浮雨点点头,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抬起头看着艾格,“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觉得你的能力不足,也不是不想再找我姐姐了。我只是,只是觉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到了这个地步了?”艾格突然觉得有点恼怒,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恼怒,或许是因为他觉得浮雨确实怀疑自己的能力,又或者他对半途而废的人感到恼怒。
“对不起……”温浮雨说,“委托的酬劳你也不用退给我,毕竟这是我自己决定撤销的。”
“这不是钱的问题!”艾格打断她,他有点激动,手有点颤抖,就要到此为止了吗,他想。他并没有预料到温浮雨特地跑到片田镇来找他为的是这件事。
“对不起。”温浮雨站起来,她有点慌张,她对艾格点点头,径直走到门口,她要逃离这个地方,她觉得有点窒息。这个决定她不是突然萌生的,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艾格坐在椅子上,他没有站起来,任凭温浮雨站起来走到门口。真的就要到此为止了吗,是因为浮雨的气馁吗。不仅仅是因为这样,更多的是他已经慢慢对整件事有了头绪,他没有试过半途而废,也不能半途而废。
温浮雨已经打开门站在门口,她似乎也对他们最后一次碰面的结果不满意。
“那么我就先……”
“你姐姐,温浮尘。”艾格依旧坐在那里,他好像突然明白了,像覆盖在沙土下的文物被风掠过,露出一小块表面。他站在那里,曾经犹豫过要不要让这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文物重见天日。他没有勇气,他害怕尘土之下的古董和他想象的一样丑陋。像烈日下的水份被蒸发,连同他的皮肤也被刺痛,一直暴晒到心脏。不远处的屋檐下有一片阴凉,算了吧,躲到黑暗里也好吧,就让过去的事过去,让想离开的人离开。留下来并不一定就美满。
“你姐姐已经死了。”艾格的嘴巴有不同的想法。“你一直都知道吧,你姐姐早就死了。”他觉得耳朵有点刺痛,他握紧手掌,指尖戳着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
“再见了,林蛋。”浮雨双手抓着皮包的粉色链条,快步跨到门外。
“为什么……”艾格说,“为什么要这样?”
他的声音在客厅回荡,或许他是在对自己说话,浮雨已经离开,留下敞开着的门。没有人回答他,他不需要答案,他已经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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