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白一刀盯着食堂职员公示牌上“彭一凤”三个字若有所思，名字上方头像里的面孔精明干练，干净整洁。想必年轻时也是个清秀能干的姑娘。旁边贴着一个红色标识，上书“最佳服务之星”几个字样。转身看了看对面打饭窗口里那个挥舞饭勺，满面春风的阿姨，白一刀理了理头发，迈步走去。
“小伙子吃啥，给阿姨说。”彭一凤依旧是那热情，殷勤的面孔。
“蒜薹炒肉，番茄炒蛋，油麦菜，再来个椒麻鸡翅。”
“好嘞，阿姨给你多打点，小伙子长身体，能吃”
“阿姨，您...认识汪雅吗？”
“谁？”
“汪雅。”
彭一凤表情瞬间冷却，掌勺的手猛然一抖，勺里的鸡翅竟掉出去两块。足足愣了十几秒，引得后面排队的学生都朝这边张望。有的急性子远远叫喊:“怎么回事，还能不能吃饭了。”回过神来的彭一凤一把将盘子递给白一刀，任凭白一刀盼望她回答的目光热切，转头朝后面同学吆喝，“下一位。”
“彭阿姨，您...”
“这位同学让一让，不要影响后面同学正常就餐。”
白一刀只好端着盘子暂且离开了窗口，在不远处的空座位坐下，时不时抬头观察窗口的动向。自打和白一刀说话以后，彭一凤的脸始终阴郁难抒，愁眉不展，心事重重，和照片上的服务之星形成了鲜明对比。
窗口那边的彭一凤也发现了坐在外边的白一刀一直没离开。每当白一刀的目光扫向这里，彭一凤就立马低下头，防止目光的相遇。这奇怪的举动着实令白一刀疑惑不解，究竟有什么事让三个人都对二十年前的一起事故讳莫如深，缄口不言。白一刀顿时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得一探究竟。这次必须从彭大娘这里查出点关键线索。
一眨眼下午的饭点差不多过去了，天色渐晚，立冬以后的天黑的特别早。不一会食堂就餐的学生都走光了，只有白一刀还坐在原处，盯着职工通道的出口愣神。管钥匙的大爷在门口吆喝，“同学，食堂要下班了。”
“老张，你把锁挂在门上，一会儿我来锁。”职工通道出口传来人声。白一刀抬头望去，来人正是彭一凤彭大娘。彭一凤换上了便装，和工作时的形象大不一样，穿衣服很讲究，没有一丝油渍。彭一凤来到白一刀对面坐下。白一刀用热切的眼神注视着彭一凤的双眸。
“小伙子，这名字你听谁说的，有的没的，打听她干什么。”
“阿姨，您把您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吧，这事情出的蹊跷，我已经和几位知情人谈过了，罗教授让我来找您。”
“罗教授？唉，这事啊......提不得，说出去...那...那是要惹祸的。你听阿姨的，好好学习，给父母争口气，啊？唉，年轻人，那一定要大有作为，考上大学不容易，可别出岔子。别操心这事了，好不好。”
“阿姨，我知道这件事有隐情，一定有什么事情被刻意隐瞒了。可毕竟是条人命，能有什么事比人命关天还要重要。”
“你已经知道多少关于这件事的消息了？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我大致知道二十年前那起事故的经过，您能给我说说汪雅出事那晚现场发生的事情吗？”
“罗教授没告诉你，这事为什么不能说吗？”
“没有，罗教授那晚没在现场，所以知道的并不多。”
“噢......”彭一凤眼睛盯着桌角，呆呆地点头。
“彭阿姨？”
“噢！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嗯......唉......那么年轻的姑娘，怎么会...唉。”
“阿姨，我也为汪雅学姐的意外感到遗憾，所以您一定知道什么，对不对？告诉我吧，拜托了！”
“小伙子，你听阿姨给你说，阿姨把知道的都告诉你，阿姨不知道的，编也编不出来。你听阿姨说完，从明天开始，就一门心思搞学习，不要再为这件事分心了，好不好。”
白一刀看向窗外愣了几秒钟，回过头来，冲着彭一凤微微点了点头。
“二十年前，那时候，学校刚搬到新校区，还有很多地方正在建设。学校食堂那时候配套设备也不齐整。阿姨那会在食堂后勤打下手。食堂每天的厨余垃圾、泔水都会用推车推到学校最后面的施工工地倒在一个大坑里，固定经过一段时间，就有人过来掩埋一次。那个工地就在正在建的四号楼旁边。汪雅出事那晚，我推着车正准备去处理废物，突然！四号楼那里发出了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嘭’的一声，吓了我一跳。我也没多想，放下手里的活就赶去四号楼那里。等我赶过去的时候......”
“就怎么了，阿姨？”
“就...就......就看见一个长头发的人趴倒在地上，身边一大滩血迹。我吓得立马坐倒在地上，胳膊腿儿都不听使唤。我脑子一片空白。等我回过神来，我赶紧大声呼救。就在这时保安队夜岗巡逻的小王赶过来了，就是现在学校后勤的王部长。他见状上前查看了一下情况，人已经变了形状。他赶紧回来把我扶起来，然后赶到保安室打电话去了。没多一会，老校长就赶过来了。确认过现场状况后，赶紧通知了警方。”
“老校长报的警？”
“对。老校长去三号教学楼值班室打的电话，当时四号楼还没有建好，没有配备值班室。”
白一刀摸了摸下巴想了想，“王保全当时赶到现场后为什么没报警！”
“这...这......这我也不知道。啊，对。嗯...也不对...总之小王去值班室打了一通电话，我不知道有没有报警。后来老校长先到的现场，确认过现场以后又打了一通电话，过了一会警察才到的。警察同志询问过我事情经过，又带我回警局做了笔录。完了以后我就回了宿舍，后面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不对，有问题。王保全当时为什么不先报警。王保全如果报了警，校长是怎么知道出事了又赶到现场的呢，校长那一通电话又是打给谁的呢？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我就知道王保全一定有鬼！”白一刀起身意欲离开。
“小伙子！你去哪里？不关小王的事啊，小王什么也没做，你别冲动。”
“他没做什么事就怪了，一定是他动了手脚，我要去公安局报案！”
“小伙子！阿姨发誓，小王是清白的。学校也赔了一大笔钱给死者家属。这事已经了了。小伙子！”
“如果这其中有不为人知的内幕，那就不是用钱能解决的事了！如果王保全有问题，彭阿姨，你可想好，你这是窝藏包庇！”
“小伙子，你站住！”
白一刀停下脚步，彭一凤踏着小碎步赶到白一刀身边。“这事情真的不关小王的事，你别误会他。你给阿姨说，你非要管这件事不可吗？”
“非管不可！”
“唉，小伙子，这命都是自己造就的，阿姨拦不住你。这事也压在阿姨心上二十年了，阿姨夜夜都做噩梦。”
“那您就该把实情告诉我！”
“我...我......我只知道这么多了。这件事学校实际上是留有档案的。档案的事只有李老馆长一个人知道。其余的事，你问他去吧。阿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阿姨只能说这么多。回头李老馆长问起来，你绝对不能说，是我彭一凤告诉你的。”
“好吧......我知道了。”
下一章 李老馆长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