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杜牧的一首《清明》,写出了国人在这个既是二十四节气之一,又是传统节日里的精神样貌,流传至今,脍炙人口。每到清明时节,人人都会情不自禁吟咏几句。
当然,清明,作为中国的传统节日,主要的活动就是祭祖扫墓。上至国家缅怀祭奠先烈,下至小家怀念已故祖辈,城里人朝村里跑,外乡人往故乡返,每个家庭都在这个节日里东奔西跑。
烧纸、磕头、添土,每一个动作都是这个节日里的代表符号。
记得那时,我还小,不太懂得清明祭祖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所以记忆中的清明是零碎的。
那时爷爷还健在,他是老一辈的农信人,做过信用社会计、信贷员,后来还依次当过三家信用社的主任。听爸爸说,爷爷工作认真谨慎,甚至苛刻,做事讲原则,那时村里好多年轻人想靠养车拉石头赚钱,但因资金短缺买不起四轮车就上门找爷爷贷款,爷爷和当时的同事仔细商量后,帮助了好多敢做敢为的农民发家致富。听妈妈说,有一次一个亲戚找爷爷贷款,但爷爷觉得虽然是亲戚,可是为人不怎么样,爷爷就坚决没有答应。
退休后,爷爷是村里的站干,经常骑车奔波在信用社和家的路上,服务一村百姓。
到现在我还依稀记得那辆黑色的上海飞鸽牌自行车。
大些后,记的事儿就多了。印象中,爷爷喜欢抽咽,每天早上醒来,必先吸几根烟,才起床下地,洗脸后,把院里打扫一遍后,就朝大门走去,在后街上散步,直到奶奶饭熟了,叫他,他才回家。
爷爷不善言语,有时说话很直,不给人留面子,事后即使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主动开口,把话藏在心里。
爷爷就我一个孙子,我本该有一个被宠的童年,但我却很少感受到爷爷的疼爱。小时候我比较乖,所以不在乎这些。长大后我才明白,其实爷爷是疼我的,只不过他不会表达和表现,有话也只跟我爸妈说,那时的我还小,不懂用心去感受,待长大后,却发现机会没了。
我清晰记得那个严寒的冬天,我半夜三更哭个不停,要找妈妈,爷爷哄不住,只好给我穿上衣服,还把他唯一一件棉袄披在我身上,一路打着手电,背着我,把我送回家,事后我被我爸妈轮流责备。
可惜,现在我再也不能感受到他老人家的爱护了。
爷爷在世的时候,清明上坟的事儿往往由大伯和爸爸代替,而大伯在大同,不方便回家,那么上坟的事儿就自然落到爸爸的头上了。
那时我家住村里,爸爸平时上班不在家,有时半个月才回来一次,但是每年清明时节,总会听到摩托车“突突突......”地停在大门口。
进家后,他边喝冷水边说:“上...坟...去呀,和前街三儿、前院二白,东头叔叔他们”。
“歇上会儿,再去,看这着急哩!”,妈有些生气,“去了也别磕头,烧纸了!”。
因为她信基督,所以不愿让爸爸沾染这些。事实上,爸爸很少依从她,但每回上坟回来,他会不舒服几天,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他上坟的身份是孙子。
而今,爷爷已然不在人世,爸爸上坟的角色也已转变,从曾经的孙子变成了儿子。但现如今,随着现代文明的发展,清明祭祖逐渐由传统意义上的烧纸钱,正转向低碳、环保、绿色的祭祀活动,这是符合社会文明进步发展的趋势,国家从大计考虑,也不许清明时节,人们随便烧纸,提倡文明祭祖,爸爸也不像曾经那么执拗了。
但时至清明时节,我看到了爸爸的感伤。记得清明前一天,他还打电话让我买鲜花,要回村看看爷爷奶奶的坟墓,但说来惭愧,因我自私,为了处理自己的烂事,对此置若罔闻,实在是大不孝。
不过,还好,祭祖不用专等清明,而清明也还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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