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爸五年计划|父亲节

原创

1.父亲节

假如没有开心的事情值得说，没有节日可以过，生活将会变得索然无味。 今天，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我和宋小壮透过窗户眺望远处笼罩在大雨中的建筑或楼下打着雨伞蹒跚而过的行人，借此摆脱生活的无聊。

今天是父亲节，一个与我有关的节日，我们却没有计划去庆祝，因为宋小壮不小心又生病了。但我们却不愿承认因此而带来的对节日的漠视：我们无比乐观地谈论着大雨，闪电，响雷，就像谈论迪士尼乐园里一直念念不忘的小熊维尼。  “看，天亮了，马上就响雷了。”，宋小壮会马上警觉地看一看上方的天空，随着咔嚓一声巨响，他已经不再恐惧，响过之后，转过头看着我，对我的判断准确投来认可的一笑，然而他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头依偎在我的腿上，又满怀期待地等待响雷的再一次到来。

“如果再这样下下去，道路就会淹了。” 奶奶站在阳台上望着外面停不下来的雨，会神色不安地这么说。

“那个人身上都淋湿了，他没有打伞，爸爸快看。”宋小壮用手指着窗外，马路上有一个人果然满脸是水，狼狈地奔跑。

星期天，妈妈要去学校上班，奶奶要去教堂做礼拜。我和小壮哪里也没有去，呆在阳台上看外面的风景作为消遣。“爸爸，带我出去吧。”小壮没几分钟就厌倦了。“外面下着雨呢，而且你的病还没有好，不能去。”， “可是我想去SAM会员店唱歌，我想唱那个虫儿飞了。”，“你还没完全学会呢，学完整了再去唱吧。”，宋小壮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再说话了。之后是一阵怪异的沉默，仿佛他是在明目张胆地对我有意见。

不一会儿，小壮从阳台上溜回房间，我倒了杯水，在阳台上刷手机。几分钟不到，宋小壮就大喊大叫着来到客厅，“爸爸，快看，我在放风筝。”， 我一转身，看到儿子举着一筒卷纸的一端，后面绵延数几米的白色卷纸被拉扯着迎风飘荡，卷纸的另一端还在地上不停地滚动。“飞喽，飞喽，看我的风筝多漂亮。”

对于儿子的这种破坏性爱好，我是轻易不动怒的。“快点把你的风筝放在地上，回到你的房间去，让我看看你能有多安静。”

儿子稍有不情愿地放下卷纸，听我的话，回到房间里，前额抵在窗户上继续眺望窗外。我收拾完后，随即进了他的房间。“你趴在这里做什么呢？”，“看窗外的东西呢。”， “出来吧，到我这儿来，我们去阳台上一起看吧。”

我把他抱在腿上。好一会儿，我们又一次一起凝望着窗外。在我们和对面的公寓之间有几株繁茂的大树，树梢在暴雨中摇曳。我喜欢看儿子在树下捡树叶的样子，我喜欢看儿子在楼下小区的小路上撒欢奔跑的样子。我喜欢在这不用上班的周末，抱着儿子在阳台上一起观望窗外大雨倾注在街道上的样子。

2. 山姆会员店

六月的珠海，已经是初夏季节，过了端午，天气骤然变热。我不喜欢夏天的午后，咄咄逼人的太阳，拥挤的人群，车辆和滚滚热浪。我渴望逃避这窒息的热气和光线。如果有一个地方，可以远离让人不堪忍受的闷热，沉浸在那凉爽、舒适的气息中，哪怕不可避免地喧闹，拥挤，吵杂，该有多好。于是，每逢周末，便带着老婆儿子开车前往离家不远的山姆会员店。

是的，好吧，宋小壮已然习惯于此了。我们早晨吃完饭收拾好东西，不用商量就直接驱车前往，一呆就是一整天，临近傍晚才会回家。这一整天是如何度过的呢。

在车里，我们经常都在做同样的事情：车一开动，小壮就要求打开音响，播放外婆的澎湖湾。车要拐弯的时候小壮的身体会晃动，看到妈妈的身体向旁边倾倒，然后斜眼瞅着妈妈，哈哈大笑。一首歌结束，小壮会马上点歌，第二首歌一般是白龙马。如果放了其他歌，他会坚持一阵子，要求换成白龙马，如果不换，他会妥协，“等听完这首龙卷风，再听白龙马好不好？”。

车驶进旅游路后，小壮会兴奋地大叫，“到山姆会员店了，快看快看”。找停车位，下车，我把装了小壮衣物零食的背包背在肩上，妈妈拿着水杯，爸爸在右边，妈妈在左边，小壮在中间，手拉手向前走。

我们会先去二楼的K歌房，欢唱半个小时。宋小壮会让我把他抱上高高的椅子上，带上耳机，拿起话筒，兴奋地让我点歌。每次就点他会唱的那几首歌，唱完后他会安静地看着爸爸唱一会，但很快就会感到厌倦。可是要结束的时候，他却表现出慌乱的神色，“我还想再唱一会，我不想走。”

之后，我们会去三楼的莫莉幻想，我一直记得小壮走出电梯的举动，撒开两腿，像脱缰的小马驹一样，往前跑去。首先，他会先玩一会各种车，水枪，救火等游戏，然后，还有一个可以自由玩耍的儿童乐园，里面有波波球，滑梯，左边有各种拼图，右边有厨房，各种蔬菜，蛋糕，冰淇淋。他在里面玩的不亦乐乎，我在后面注视着他，他有时候回身望着我，于是他玩的更起劲了。随后，他会跑开，进入我目所不及的地方，让我在不惊意间慌乱一阵子。

让我吹个小牛皮吧。我的儿子非常聪明。他知道他喜欢玩什么。他总是执着地、不带丝毫犹豫地拿到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哪怕玩具在别人手里，他也会静静地等待着在玩具离开别人手中的第一时间便据为己有。当然有时候少不了争夺，他在争夺未得逞后，会抬着头跟别人的爸爸说：让我玩一小会吧，行不行？

在这里不出意外可以玩一个多小时，直到他主动要求出去。出来后又会钻进乐高玩具城玩一阵子积木，然后便去看一遍柜台上陈列的动物，和所有的亲密对话比起来，此时我们的对话更富争斗性：不能摸，只能看。摸一下可以，不能拿。拿起来要放回原处，不能放在地上或其他位置。直到如数将动物的名字叫一个遍并亲身触摸一遍后，便心满意足地询问：我们去一楼的山姆会员店超市买肉肉，好不好？

我们会根据时间来安排，是先吃午饭，还是先逛超市。无论是吃午饭还是逛超市，宋小壮都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开心。午饭常吃的是必胜客，里面有他最喜欢吃的意粉，有时也会吃东北菜，烧鸡则是他的必点。超市里最热闹，我把他放在购物车里，之后，他会要求下来，于是我只好给他系上安全带。我会给他寻觅免费试吃的各种肉肉，糕点，水果，随后，他便安静下来，吃完一件又一件，吃的满嘴满脸满身都是。

最后，我们会选一些新鲜的猪肉或牛肉，一些做活动打折的水果，或者酸奶，心满意足地离开超市，带着浑身上下的凉爽结束一天的行程。

3. 关于儿子的文章

小壮出生这两年多，给我的生活带来很大的变化。我也在忙里偷闲，为他开了个微信公众号，里面记录了为他的成长写的日志、文章或感想。我常常像开玩笑一样，用一种调侃的口吻要求他放下手中的玩具，认真地听我读一读关于他的故事。

“这是说的谁呢，” 他听着听着会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别读了，看看手机里面有没有更好玩的，还是听QQ音乐吧。”

小壮会把我的手机夺过来，迅速地把文章的界面关掉。这是一个尴尬的时刻，我们大概都不会忘记，但等这阵尴尬一过，我们随即又恢复了常态，他像往常一样找到QQ音乐，并用询问的语气问我，“我们听一听赵雷的成都好不好啊。爱就一个字是谁唱的啊。”

我在写一篇文章之前不得不花几个小时的时间去回想和整理。此刻，我想谈谈这些文章的意义。这是一个人把自己闷在书房里，坐在书桌前创造出的与儿子有关的东西，是躲在角落里用另外一种没有对话那么直接的方式表达我的思绪和感情，而这，正是它的意义。

有时，我也会重新去读之前的文章。对于里面的内容，我再清楚不过。然而每次重读，我都不太在意用词是否恰当，描述是否到位，我更在意的是宋小壮所表现出来的热爱生活的一切美好，他是那么地快乐，生活的是那么地舒适，因此我会很欣慰自己为之付出的一切是多么值得。

虽然文章中我总是对于那些做的不好或不负责任的行为保持着一段距离而避之不谈，这首先是因为，我担心这会影响到儿子心目中父母亲的形象，也许人都有这种记忆选择的弊病，虽然想到这一点我有点难过，但我真正担心的、最不想让儿子知道或发现的是，父母也会因为其他来自生活中的烦恼或某方面的自私而忽略了他的存在。

更糟糕的是，我甚至拒绝承认这一点。如果我真的在有些时候会生出一些宁愿没有这个小孩的念头，那我就不得不承认，我并没有如我文章中写的那么地爱他。

--宋小壮两岁九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