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饼西施

作者: 牛隐 | 来源:发表于2019-07-23 18:22 被阅读0次
    烧饼西施

    小区门口拐角处的这一小片空地,八九十年代是个烧饼摊头,几根竹竿支起来一片白布算是遮雨的营生,炉子好像是个柏油桶改制的,内壁厚厚的,中间是红红的炭火,旁边简易木桌旁,围着几个穿围裙的胡子拉碴的大老爷们,各自朝手下的一大团面发狠,翻来覆去地揉揉揉……

    那时买食物需要付钱➕粮票,但也有很多人带面粉来抵价——不少矿工家在农村,家里面粉多的是,这样就能把粮票省下了,也省去了店家拿粮票去买面粉的麻烦。

    排队买烧饼的事儿多半是由孩子来干,那时候塑料袋不普及,一般都是家里先称好面粉,倒在一个大搪瓷碗里,由孩子端去摊头,师傅很随意地用小簸箕盛着称一下重量,算算该给几个饼。有时甚至称也不称。

    那时人淳朴,很少插队吵架啥的,送去的面粉也很少以次充好,现在想想也后怕,万一有歹毒的人往面粉里掺毒,是无法查的。

    摊头生意红火,想吃饼的人多半是需要排队等一会儿的。不过,这等待并不恼人,因为看师傅们做饼也是一种享受呀!

    只见他们将揪下的小面团用手压扁,三下两下就擀成一个长片,用手挖一点特制的葱花和香料抹上,再将长片卷起来,换个方向再擀成一个长形的饼,拿起一个罐头盒子一抖,撒上芝麻碎,就算完成了第一道工序。这一气呵成的动作越是流畅与随意,越是体现专业可信赖。

    接下来是负责烤饼的人的时间了,他先把把手在一个盛了清水的碗里摸一下,算是有了降温措施,然后徒手将一个个椭圆形的饼胚贴在炭火熊熊的炉子内壁——那炉子让稍微靠近一点的人都觉得被烤得脸通红难受,所以这贴饼子的功夫直看得人惊心动魄的。

    不一会儿,炉子里的水汽散去,浓郁的饼香就飘出来了,众人顾不得形象,不停地吸鼻子……师傅拿个夹子粗暴地把烧饼一个一个夹出来,放在案板上,那热气腾腾的饼带着点点焦黄——那是炉火的馈赠,贴着炉壁的饼面光滑而脆硬,面粉的气泡形成不规则的凹陷小坑儿,嗯嗯,我们都知道你刚才经历了什么!

    师傅吆喝着,你三个他五个地递给等候的人,馋嘴的孩子兴高采烈地端回家的路上,有时还会掰下一小块儿偷吃起来…马路上路过的人,有些也抵不住这新鲜麦香的诱惑,而专门买一两个尝尝。

    这个时候,另一批新面饼也做好等着入炉了。

    这群大老爷们不太讲究卫生的,有人看见他们擤了鼻涕,手在围裙上一抹又继续揉面,但没有苏丹红没有三聚氰胺的年代,食客们也不去苛责的。

    不知哪一天,摊头上多了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的农村姑娘,好像是其中一位师傅的侄女儿,不知是不是因为经济拮据的原因,刚刚停止读书。不过,在我们这群小学生眼里,她就是个“大人”了,记得她留着刘胡兰那样的短发,皮肤黝黑但带着健康的光芒,五官清晰而精致,颇像印度电影里的女演员,围裙系在腰上,玲珑体态在一群老爷们中间更加显眼,她总是低着头干活儿,大爷大妈和大胆小伙子找话搭讪,她一般也只是简单应答一下,手下活计丝毫不停,额前刘海儿随着身体发力,有节奏地轻轻晃动着,现在想着,觉得如油画般美好。

    人们感叹,议论着,真可怜!这么俊的姑娘没有正式工作,干着么苦的活儿,天寒地冻,酷热苦夏,一站就是大半天,连上个厕所都不方便。

    也许颜值也是资本吧!春去秋来,“刘胡兰姑娘”的头发扎起长长麻花辫的时候,她不再出现在摊头上了,听说她嫁给了一个吃商品粮的工人,这位工人买烧饼时候对她一见钟情,两人过着平凡的菜米油盐的日子,也令很多人羡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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